四岁的孩童一般都是玩泥巴,鲜少听到要学文练武的,尧泽蹲下问道,“阿澈为何想学文练武?”
王澈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只看了眼阳铃瑶,又收回视线,尧泽已然明白其中缘由,笑道,“好,既然阿澈想学,那尧叔便教你。”
之后王澈虽然还是不愿说话,但其专注力确实不凡,学的东西也很快,后看出王澈的动作迅速敏捷,便下定决心对他说道,“今日起,尧叔教你迅风剑法口诀。”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 ,四年后八岁的王澈虽年纪还小,武艺口诀却早已滚瓜烂熟,了然于心,只是性子冷傲,还是不爱讲话。
当天夜里,王澈正在练字时,尧泽急步进了屋,还未等阳铃瑶反应何事,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那血不红,尽是黑色!
王澈收笔,阳铃瑶扶住快要倒下的尧泽,“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成了这般模样?”
还不等尧泽说话,王澈耳朵一动,听到外面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以及弓箭拉弓的声音。王澈自小耳朵就机敏,再小的声音在范围内都能听到,他道,“有人来了。”
尧泽又吐一口,这血更黑了:中毒。
尧泽起身,拉着阳铃瑶走到王澈身边,“你们娘俩快走,我去拖时间。”
阳铃瑶摇头,眼里浸着泪,尧泽又像小时候一般笑着,“阿瑶,只恨此生与你老是错过。”然后蹲着对王澈道,“尧叔教你的武功都还记得吗?”
王澈抿唇,点头。
“好孩子,我知道你为何想学武,既然学了以后就好好护着你娘,知道吗?”
王澈脸色依旧未变,只是嘴巴因用力抿着有些发白。
“阿泽哥!”
阳铃瑶拉住他的手,尧泽却没有回头,只是侧脸笑着,将藏于胸口处的胭脂放在了她手心,然后开了门,就在此时,王澈张嘴喊出了那两个字,
“爹爹!”
闻言,尧泽顿住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笑着看着那孩童,说道,“好儿子,爹爹走了,照顾好娘亲。”
话毕,关上门,没多久外面传来刀剑的声音,听得让人好生生寒。
阳铃瑶最终下定了决心,将王澈藏在矮小到只能塞下幼儿的床下,临了,眼含热泪,拉着那只小手,带着哭腔,“阿澈,阿澈,娘亲的好阿澈 。娘亲对不起你, 陪不了我的阿澈长大娶妻了,阿澈,听娘亲的话,离开都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新地方活下去,永远不要再回都城了。听到没,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王澈又抿嘴唇,没有说话,屋外的脚声越来越近,阳铃瑶松开了手,站起了身,尔后,屋门被踢开,一个脚穿黑靴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人,笑道,“我说这大名鼎鼎的尧泽怎么会在胭脂铺里买女人用的玩意儿,原是家有娇妻?”
“尧泽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男人更是狂笑,“唉,可惜咯,那迅风剑法终究是没传人了。哎呀,你不知道呀,此刻尧泽正躺在血泊中呢,那双眼睛呀,瞪得老大了,我吴耀风生平又最讨厌这种眼神,死了都还不屈服的眼神,让人见了好生反恶,于是么,”吴耀风转了转手中的刀,“便用我这爱刀,剜了他的眼睛。”
阳铃瑶脸色惨白,嘴里念着,“阿泽哥,这一次你又抛下我走了。”随后视死如归地拿起桌上的剪刀向吴耀风此去。
吴耀风冷笑,一刀下去,冷哼道,“不自量力。”
王澈瞪大双眼,看着外面的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那温热的鲜血慢慢浸了过来,不知道多久,王澈才松开了紧抿的唇,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嘴里轻轻唤道,“阿娘。”
但那睁眼之人却不再回答。
躺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晚上周边安静了后,王澈爬了出来,他到处找,却找不到阳铃瑶和尧泽的尸身,回屋时翻找相关东西,才看到藏在最里边的柜子里的木匣,拿出来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封信和一把剑,他把信拆开,里面是尧泽的字迹。
“见字如面。阿澈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了,这把剑是我准备送你的十八岁生辰礼物 ,我取名叫斩月,希望阿澈喜欢,这是一把用极好的铁水炼制而成,虽轻但锋利无比,再配上我交于你的迅风剑法,定可以最大把此功法发挥到极致,我知道的,你娘亲也知道的,我们的阿澈一向不会让人失望。写到这里, 不知道十八岁的阿澈有心爱的人了吗?若是有了,记得带回家给我们看看。还有,希望今天阿澈收到这份礼物,能唤我一声阿父,可好?到此,就祝阿澈,十八岁生辰快乐,平安顺遂。”
王澈放下信,手摩挲着刻有“斩月剑”的剑柄,眼睛更沉了。但是王澈没有流泪,从呱呱坠地到现在,王澈一直都未流过泪,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石心的人。
片刻后,拿过昨夜的笔,在白纸上写下几字。
随后他拿起剑 别在腰间,孤身向无尽的黑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