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微吹起,将那纸吹落在地上,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两字:阳澈。
王澈已死,留在这世间的,是无了牵挂的阳澈。
此后的十一年,没人关心在意这个孩子如何,身在何处,吃的什么,喝的什么,睡的好不好,更准确来说,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世上有过叫王澈的孩子。
白堇年随着太监福禄走在宽阔的官道,不知走了多久,再回头时,已看不见宫门,他转头望着这周边的建筑,辉煌有力却高得让人在里面喘不过气。
福禄笑嘻嘻道,“白公子这边请。”
白堇年随着指引拐角进到了另一个小宫门,福禄继续笑道,“白公子此次回都,若官运亨通,还请记得杂家呀,杂家也好去贵府讨上一杯茶水喝。”
白堇年微微侧脸,温声道,“自然。”
但白堇年并无任何想升官的心思,他来这都城本就是身不得已,他只想潇洒一隅,安稳度过这一生,不求官运亨通,只求安稳度日。
又绕过几条路,两人停在更加雄伟壮观的“德阳殿”下,福禄走到殿门口低语了几句,那小太监便进了门去,没一会就又出来对着福禄点了点头,福禄才又转回白堇年身边,一手指引里面,躬身道,“请吧白公子。”
白堇年颔首,看了里面一脸,伸脚踏了进去。
白堇年走到那黄色案桌下,未往上看,跪了下去,伏在地面上说道,“罪臣之子白堇年拜见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手握金丝缠绕的毛笔,闻声并未抬头,也未说话,白堇年眼睛盯着地面,没有任何回应,也不能抬头,只得继续跪着。不知跪了多久,一个略带老态尖声在殿里响起,“陛下,白家小公子到了。”
闻声,天子才抬头看了一眼下面的白影,随后对着福满斥责道,“怎的让人跪这么久?快扶起来!不知道堇年这孩子身子不大好吗?”“是是,是老奴疏忽了。”福满连忙下了阶梯,跑到白堇年身边,扶起了白堇年,低声轻轻道,“白公子无事吧?”
白堇年知道这福满是好心的,于是轻声回应道,“无碍,多谢公公。”
福满点头退到了一边。
天子看着下面女相男身的人,怔愣了半晌,才道,“听说堇年在回都路上病着了,如今可好了?”
白堇年躬了身子,回道,“已无大碍,多谢陛下关怀。”
“就算好了,也得好好养着才是,不必这么快就来请安,身子重要,对了新赐给你的府邸可还住着习惯?”
白堇年道,“回陛下的话,甚好。”
天子道,“本想着把你安去你阿父的府宅,可转念一想,那宅子都荒了十几年了,住不了人。”
白堇年自是知道此话何意,明显就是在试探他,“阿父是罪臣,草民是罪臣之子,如今能得到陛下的宽宥,已是万幸,不敢再有其他奢求。”
天子站起身来,福满眼尖地跑过去扶着天子下了阶梯,天子走到白堇年身旁,伸出枯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稚子何辜啊!此番回都,缺什么尽管跟朕说,朕可尽量都满足你。”
白堇年又跪了下去,伏身道,“谢陛下。”
天子连忙弯腰伏起他,道,“只是那白城之死可让你伤心难过?”
白堇年咬牙,片刻后松开,看着那不怒自威的眼睛,声音沉静道,“白城死了便死了,不值得陛下惦念。”
闻言,天子才展颜,由福满搀扶着回了座位,后又闲聊了几句,白堇年才从德阳殿出来,又被福禄领着原路返回。
到了宫门口,福禄躬了身子,“杂家就送白公子到此了。”
白堇年从袖里掏出一布袋,塞到了福禄的手里,“有劳公公。”
福禄喜笑颜开,连忙将那东西塞到了自己的怀里,笑嘻嘻地看着那人,“日后白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杂家,那杂家扶白公子上马车吧。”
正欲去扶白堇年的手臂,一道黑影阻在了中间,福禄抬头还想说何人大胆,见着那人又闭上了嘴。
从回都的路上,福禄便发现此二人关系非常,此人得罪不得,正想开口说话,那人道,“有劳公公了,我家公子我扶着便好。”
“也好也......”话还未说完,两人就已上了马车,驾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