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澈先到城墙上,眯眼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沙兵,黑压压的一片,像块没有边际的乌云。
薛贵望向那边,捏紧了手中的刀柄,咒骂道,“妈的,本以为这次来的沙兵数量少,没想到这么多,都看不到边。”
后边传来声响,接着就是薛贵恭敬道,“城主。”
快马加鞭赶来的徐光华脸色铁青,看着声势浩大的队伍,“这一幕真是跟当年一模一样,”他转头看阳澈,“这沙兵来的这么快,我们粮草还没到,此战得速战速决。”
如果跟对方迂回战斗,最先考虑得就是城中得粮食是否够用,很显然,几日前粮仓就见了底,连城主府里自己都在喝些糟糠。
“我们缺粮,他们必然也缺。”阳澈道,“他们之所以敢来打枳城,一来是因为觉得枳城已经不如十年前,二则是大漠绿洲问题,已经逼得他们不得不进攻枳城,寻求安身之所。所以,此战他们也会速战速决,这一点倒是与我们不谋而合,但是我们要相反的,迂回战术。”
徐光华皱眉:“迂回?我们粮食也不够撑到三日后的,到时候要是真刀实枪干起来,我们这边就是饿着肚子打仗,胜率岂不是更低?我看不妥,恰好我们战术新成,何不使用它一击击破?而且就算是你说的迂回,那也得有粮才行,难不成你还能让你家那位把粮食提前准备好?”
阳澈看着前面的“乌云”,嘴里淡然道,“他有办法也定能做到,我信他。”
徐光华拔出自己的刀,看着越来越近的沙兵,“首战,我去。”
阳澈压回他的刀,徐光华回头看他,阳澈摇头,然后说道,“我们大开城门,但不出兵也不迎敌。”
两人错愕:不出兵不迎敌?还城门大开?这不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胸膛心脏位置敞开给敌人捅吗?
阳澈继续道,“既然他们来得如此快,想必已然以为枳城是个囊中之物,那我们为何不直接开城门,让他们有想进枳城的心思却没有那个胆子呢?”
徐光华沉吟片刻,随后对着下面的守城将喊道,“开城门!”
城门大开,阳澈继续说,“不够,每个城门之上派二十名士兵打扮成百姓的模样,洒水扫街。”徐光华照做了。
身在五里开外的沙兵看着前边无人迎敌,又城门大开,除了墙头上的旗帜正随着风飘扬,一个人头都没看见:安静,太安静了。
这时,一个探兵架马疾驰过来,停在蒙哈尔和鄂敏子指挥车前,“太阳,这枳城四个城门口都开着,里面除了十几个洒水扫地的,并无看到其他人在街上游荡。”
鄂敏子摸着花白的胡须,看着无人的墙头沉思着,蒙哈尔侧头看着鄂敏子,“指引师,你看这情形如何,我们打吗?”
鄂敏子道,“新帝给的那封信只说了枳城实力远不如前,可真的就完全如他所说吗?”
蒙哈尔问道,“难道指引师有其他看法?可是我们已经潜伏数日,夜走几千里路到了这城前,城门大开难道不是好事?要我说就直接冲进去杀了那徐光华。”
鄂敏子摇头,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因为沉思显得桀骜,“我起初也觉得枳城实力已然不行,可如今看来,此战有难度。先不论这城门开与不开,那新帝都没亲身体验过枳城如今的实力,我们怎么可以轻信一纸之谈呢?再说这徐城主城门大开,若是里面真就是几个扫门汉就罢了,若里面是埋伏的大军.....”
蒙哈尔皱眉,声音有些不悦,“不就是些没军心的士兵吗?进去杀了便是。”
鄂敏子侧头看着他布满鬃毛的脸,“哈尔你糊涂,在外一战我们还有胜的可能,可在城里,若是他们兵力少还好,那要是十万士兵,你觉得被捆住手脚的打得过没捆手脚的吗?我们就相当于自己弃了优势进去成为鱼肉任他们宰割!”
这次轮到蒙哈尔沉默,鄂敏子继续道,“退,我们退出十里,要重新商量战术。”
蒙哈尔抬头看了一眼被风扬起的徐家旗,眼睛里充满着不甘。
徐光华和薛贵蹲在城墙高处的暗处看着前方没有动静的军队。阳澈倒是淡定地坐在地面上,背靠着木柱子。
徐光华道,“怎么这么久了他们都没动静?”薛贵道,“是啊,他们这不前进也不后退,就卡在那里,到底什么个意思?”
徐光华回头看着一脸淡定的阳澈,“你确定他们不敢前进?”阳澈眯眼看了徐光华一眼,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