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咯,”知县摊手,“死了得有十几年了吧,这种树人现在说出来也不用避讳,说不定你也认识,你虽看着年轻 ,说不定你老爹曾经也是这位种树人的仰慕者之一,定与你也说过,那便是艳绝天下的紫衣仙子——紫然。”
“可据我所知,紫然不是青羊郡的籍贯吗?为何又在这滋扬郡花这心思种树?”
知县将额前的碎发随便地搭在发顶,随着身体动作又跑向了前边,便又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具体的本知县也不知,就以前旧人所说,是这紫然的亲身父亲,额,也就是后来罪臣白城的师父,在紫然还是三四岁的幼童时带到滋扬郡住过几年,但至于为何,我确实就不知道了,有人说是紫然父亲的老情人在这里,毕竟嘛,紫然刚出生,她母亲就没了,紫然父亲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难保不齐……不过,谁知道呢?众说纷纭的,这人都死了,活着的人想编排什么话剧出来那他就是什么话剧 ,图一乐呵便是了 ,谁去当真?不过,杨二公子今日叫你来难道就为了这陈年旧事?不止吧?”
阳澈看向屏风后面,道,“杨二公子今日让我来,确实是另有重事。”
知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着阳澈,“说吧。”
阳澈道,“杨二公子说了,如今他长兄不知所踪,他即日便要出发前往王都,也多亏知县的庇护,才能留住这性命到了如今可以飞黄腾达的日子,来日若继得家位,必重谢于知县。”
知县脸上本就有皱纹,此刻一笑,显得更加密集老态,“哈哈哈,要我说还是杨二公子能成事呢!”
阳澈看着已经不到一半的香,观看周边一圈后,眼睛放在了知县屏风后杂乱无章的书画,问道,“我之前便听闻知县绘画能力冠绝天下,不知可否观上一观?”
听到这个,知县慵懒的眼睛蓦地一亮,站起了身子疾步走到阳澈身边,抓住阳澈的手臂,惊喜道,“你欣赏我的画?”
阳澈强忍着手臂的不适,笑道,“自然。”
知县松开了手,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高兴道,“好哇好哇,想我作画数年,终于有人主动提出要看我的画了!来来来,我给你引荐引荐。”
说罢又拉起阳澈绕过屏风,手乱地拨开绘画,指着它们对着阳澈说道,“你看看,给品鉴品鉴,若有喜欢的,挑!随意挑!我送你!”然后又低头笑道,“我平时不白送画的!别人都要来买的!可我不卖啊,我的书画可不是这些俗物能等量兑换的!”
阳澈看着这些杂乱的书画,俯身捡过一张,看着上面绘画的玉兰花,知县也随之看过去,道,“这幅我刚作的,你喜欢?喜欢便拿去!”
“麻烦知县再找找其他的有关玉兰的绘画,我想全部带回去,”顿了顿,加重了那两字,“珍藏!”
果然,这知县疯了般的笑出了声,低声就去翻找。
阳澈绕开他,走到案桌前,翻弄着书画,等看到被压在最下面的笔时,看向还在低头找画的人,便顺手拿过,慢慢走近知县,问道,“可找完了?”
知县头也不抬,继续找着,嘴里说道,“我记得我作了有十幅,你再等等,我已经找到九幅了,马上马上哈!”
阳澈道,“不用找了。”
知县茫然抬头看他,“为何?你不是要吗?还是说你找到了?在你这只手背后吗?我看看。”
阳澈冷笑,迅速捂住知县的嘴,随后将背在身后的毛笔狠狠地扎进了颈部,只听“噗”地一声,鲜血直流。
“唔唔唔……”知县瞪着双眼,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求救的声音,阳澈膝盖顶在知县胸腔上,在知县最后一口气时,低身说道,“你配画玉兰吗?”
知县最终瞪着双眼,气绝身亡,阳澈起身用他的画作擦干净了手,随后绕到书阁翻找文案。
他得知道阿年生母当年为何在滋扬郡生活几年,那几年会不会与尧泽有关?会不会与自己的母亲有关?
阳澈母亲与尧泽虽都是青羊郡人,但杨回仰既然眼线这么多,不可能没有他们当年的相关信息。
他迫切想要知道当年尧泽为何突然离开青羊,丢下阿娘,阿娘又为何去了王都,做了智王妃的奴婢。
或许,或许他们之间也会存在某种瓜葛。
他不信这知县所说的不知,盘踞滋扬郡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当年之事究竟为何。
可翻遍文书,终究一点有用消息都没有,连几人名字里相关的字都没出现在任何一张文书上,阳澈转眼看了就快燃尽的香,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只得随意捡起地上几张画纸,就欲出去,谁知那画纸拿起时,地上还有一封掩盖在下面刚拆不久的文书。
阳澈低头捡起略微看过,那双眼睛往下沉了沉,随后将其扔回了原位,又把已经断气的知县搬回原来的位置,佯装坐着,便开了门出去。
阳澈立耳,察觉到了屋檐上些许的动静,后敲了敲院门,老者检查过他身上, 除了新得的几张画纸,再无带其他东西出来,便道,“公子请稍候,等我问过知县的意思再把东西还给你。”
“嗯。”
老者随即进了院门,高伟诚马上凑上来拿过阳澈手中的画纸,“这什么玩意?画的到底是鸟还是虫子?”
阿平也垫脚看去,嫌弃地皱了皱眉,“咦,我去,这画的都是些啥啊?我是听闻这知县爱画画,外面又传言他绘画功力无人出其右,这这这……骗傻子嘛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