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风凉,青鸟被冻醒,不由得蜷缩着身子,耳边突然传来声响,青鸟勉强起身,扒在窗边缝隙向外看去。只见外面院中,尸骸遍地,雨点不停地拍打在这些冰凉的尸体上面。
青鸟心惊:肖家人为何杀了这么多人?
只见那些人搬运着尸体,在这群尸体,青鸟瞪大双眼看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幼态脸,正死瞪着自己,在这夜间显得可怖,但此刻已经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再眯眼望去,惊恐布满了双眼。
江幼澜、肖辙浩、肖洛一夜之间,全死了!
青鸟眯着眼睛,靠着外边的灯火看向那群人。突然一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看着那人齐声喊道,“吴爷!”
那人缓缓转身,青鸟借着灯火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只见那人脸上刀疤骇人,耳边似乎还有些血迹。
手握向腰间,“呼”地一声,刀出了鞘,又刺在了肖辙浩身上,嘴里咒骂道,“妈的,臭小子敢咬我!”随后察看四周,青鸟连忙低下身子。吴耀风对着手下道,“确定肖家杀完了吧?我这好去跟信王复命去喝花酒去!”
众人提刀说道,“回吴爷的话,小的们仔细确认过了,全在这里。”
“嗯。”吴耀风点头,看着堆积成山的尸体,厌恶道,“自诩全天下第一清流的商贾世家,呸!招惹谁不好,非要得罪这位爷!自找!”
青鸟又探起身子,看向那处,只见插在肖辙浩身上的刀上,赫然刻着“风”字。
吴耀风收了刀,转身就欲往外走,抬头估摸了会时辰,然后说着,“天亮之前,府里的血迹,打扫干净!尸体上的衣服全给扒干净了,任何有关身份的物件一个不留。运远些,丢在乱葬岗。”
“是!”
青鸟不敢出声,紧紧扒在墙边,直到外面再没动静,便拎起木材使劲地敲击着木门,一次又一次重复动作。青鸟身上不断传来疼痛,他敢确定,那才包好的伤口,此刻定然又渗出了新鲜的血液出来,但他顾不了了。
终于,门锁被敲断,青鸟推开门,看着空寂无一人的院子。
他站在院中,看着刚刚还尸骸如山血流满地的地方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站在原地待着,天空还在不断地飘雨,无情地打在青鸟残缺不全的衣裳上。
青鸟抬头看着无尽的漆黑,任由雨点滴落在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仰头对着黑夜无声地笑着,那笑着笑着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其他的液体,顺着颈项流下,试图将身上干掉的血迹冲散。
青鸟试图开口说话,喉间却紧缩着,只能发出枯燥的字眼,“额......额......”
青鸟皱眉摸向自己的喉咙,突然想起午间喝过的水,冷笑着摇摇头,便只是去到屋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身轻装出了困住自己五年的“家”。
......
苏盛手中的酒水洒在了膝前,浸湿了衣角。再往手中看时,才发觉手抖得不成样子。
青鸟讲完侧头看着苏盛,笑道,“我的十四年,说完了。”
轻描淡写,脸带笑意。
可苏盛看到的是一身伤痕,满身补丁,捅得全是窟窿,不成样子的青鸟。好半天,才压抑着喉间的酸涩,问道,“他知道吗?”
青鸟自然知道苏盛口中的他是谁,只是轻轻地摇摇头,转头望着沈清所在的院子,那眼中似乎又看见了他低着身子正在捡药晒药的样子。
“太痛苦了。我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我的沈郎,不必认识曾经的我。太脏。不值一提。”
苏盛叹了口气,看着他勉强带着笑意的侧脸,“既然之前已经出了肖家,为何不回枳城?”
青鸟垂眸片刻,转头看着苏盛,“我已经不成样子了,回去了只会让您担心。所以我选择了留在王都,重活累活,只要能混口饭吃,什么都做。”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洋溢出了笑,“事实证明,我留在王都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他注视着苏盛,仿佛在分享心中最开心的那件事,
“师父,你知道吗?没遇到沈郎之前,我觉得这世间万般风光都是黑白的,我看不到我的未来,后来遇见他,我才发现,这世间还有颜色。”青鸟停了停,笑着说道,“他是我的山,是我青鸟倚靠停留就不想走的地方。”
苏盛说不出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将手中杯里只剩一半的清酒灌进喉咙,压住了就快溢出来的酸涩,最后看着青鸟说道,“以后有他在你身边,为师放心了。”
青鸟不明其意,只是眼角含笑举起桌上的清酒,一饮而尽。
......
夜已深,沈清正在看医书,看到青鸟进屋,随口说了一句,“看过师父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