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不说话,从后环住沈清,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呼着气。
沈清微微侧头,鼻尖嗅了嗅,“喝酒了?”
青鸟点点头,“嗯。”随后歪头看着沈清,鼻息相交,“沈郎。”
沈清看着他惺忪的眼睛,知道他今晚喝得有点多了,便转头倒过一杯热水,递到了嘴边。青鸟接过,随后挪到桌旁,撑着一只手扶在额间,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沈郎,你真好。”
沈清笑了笑,摇着头无奈道,“每次喝多了都是这一句,小结巴,下次能换个词儿吗?”
青鸟脑袋有些昏,索性趴在案桌上,那双惺忪的眼睛看着沈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沈郎,你真好......”
沈清抚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般,青鸟慢慢地闭上双眼,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
直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沈清才放下医书,看着睡得像个小孩子的青鸟。青鸟长得幼态,一动一静却都是两种样子,动的时候像个装成熟的大人,静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
沈清将青鸟的头发慢慢梳理到后面,露出了整张脸。随后伸手抚摸那张略红的脸,轻轻说道,“果真是师父所说的那般,傻小子一个。”
......
杨回仰看着下方跪着的人,略微起身问道,“如何?枳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太保的话,”护卫抬头看着杨回仰,“苏盛叛变了,转投了徐光华。”
杨回仰不悦地皱眉,“养不熟的狗。”
随后又往后仰去,嘴角流露出笑道,“反正留给他的日子就那么几天了,翻不了天。死了就死了吧,要是真完事回来了,我也懒得找理由搪塞肖家嫡子的事情,肖季辰都死了那么久了,我去哪给他找去。”
护卫刚退下,一下人跑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太保,天子请您到宫里议事。”
杨回仰蹙眉,“可有说何事?”
下人摇头,“来通禀的公公说完就直接走了,小的看不懂他的面色表情,只得先过来告知您。”
杨回仰抬头看向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好一会儿,才说道,“要下雨了。”
福满引着身着官府的杨回仰入了殿门,信德帝正站在殿中,背对着自己。杨回仰跪在地上,对着背影说道,“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言,信德帝才缓缓转身,看着地面弓着的身形,开口说道,“万岁?不知太保口中的万岁是对着朕说的吗?”
“自然是陛下。陛下乃九龙至尊,天下还有何人敢自称万岁?”
信德帝嘴角微扬,没让他起身,就这么站着看着他,“听闻杨太保最近都闭门不出,何原因呢?”
杨回仰盯着地面的倒影,“劳烦陛下关心,老臣就是老了,身子不如以前了。从枳城回来后,大病了一场。”
信德帝走近了些,“原是生病了。我说呢,怎么会有人跟朕说太保最近可是死了不少手下呀?这些手下没死在你府里,反而是死在了各州城。如此看来,确实是有人谎说了。太保,你说是吗?”
杨回仰心间一紧,立马说道,“陛下明察,我只是因病闭府,外面的话都是谣言。”
“呵。”信德帝冷笑出声,“最好如此。杨太保你是臣,得记住了,只要有我王姓者一天,这天下终究是我王姓的天下!”
杨回仰趴得更低了些,身子都快贴合在了地板上。信德帝哧鼻笑道,“杨太保,我念你是三朝元老,既然杨老如今身子已大不如前,那么以后就不必上朝了。”杨回仰抬头,看见的却是含带杀意的眼睛,只得又低下头。
信德帝转身上着台阶,缓缓说着,“杨老,请你回府好好颐养天年。去吧。”
杨回仰闭上了眼睛,沉声回道,“老臣,谢陛下隆恩!”
杨回仰站在高处,回头看了眼被合上的殿门,转头看着数不清的台阶,原先本看不到尽头的官道,好似就在眼前。湿物沾到官袍,越来越密。但杨回仰不在意了,福满递伞过来,杨回仰没有收,抬脚向台阶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