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得众人更是不明所以,但不聪却摇头道,“时也,命也。”
“萧王妃,道门有‘命由天定’这句话,不知你是否相信?”不聪突然问道。
远处北凉王府中破空而来的两道璀璨光芒,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萧王妃整个人沐浴在这光芒中,衣裙微微拂动。她想不通不聪为何突然提及到这么句话,但犹豫片刻后,还是答道:“本宫相信。”
不聪叹息一声,“可家师却说,道门很多话,看似有理,但实则不过是屁话而已。”
“!!!!”
闻听此言,场中诸多修行之人,如姬霓裳、裴宝藏、北凉王府一众客卿,皆是眉间一挑。
当今天下,看似为修行五脉,但实则真正门徒众多、广具万千气象的,却不过尽归于道、兵、武三家。甚至修行界中的“一宫二殿三宗四门”这十大超然物外的绝世强宗,也皆出自此三家。
而在这三家之中,又以道门最为鼎盛。事实上,此刻场间除却十三太保之首的曹随以外,余者众人,尽为道门修士,连大宗师韩恩都不例外。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们对于道门,满心虔诚,自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视其之高,当如朝圣一般。
可不曾想,眼前这位不聪道士,竟然对道门如此“大放厥词”,言语间非但没有半点尊崇之意,反倒似乎颇为鄙夷,心底难免有些不舒服。
不过一想到那“屁话”之论,实乃是出自这不聪的师尊之口,就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无奈之感,一时间被噎得连反驳的勇气都没了。
不聪师尊是为何人?
那可是道门祖庭太清宫一代掌教,昔日五大圣人之首太上道祖的师弟。
更是如今这一整座天下,唯一的一位圣人啊!
要说这世间,还有谁敢、还有谁能对道门盖棺定论,非姚师莫属。
圣人之言,必无错处。
萧王妃面露错愕之色,蹙眉道,“难道姚师的意思,‘命由天定’这句话,错了?”
“非但错了,而且大错而打错。”不聪道,“与此言相比,家师倒更为信奉灵山大雷音寺的二字。”
“哪二字?”
“因果。”
“因果?”萧王妃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种因得果。种下善因便结善果,种下恶因,当自尝恶果。”不聪道,“萧王妃,小道此前太玄殿中与你所言,便是你的因果!何去何从,望你三思而后行!”
“……”萧王妃久久沉默。
但片刻后,她猛然抬头,冷声道,“什么时候,道门之人,反倒信了佛了?”
“……”
不聪再次叹息一声,心中清楚,自己难得的一番“肺腑之言”,怕是要鸡同鸭讲了。
“既然你说因果,那本宫今日所行之事,便是为因起果。”
萧王妃眼中顷刻之间布满血丝,她恶狠狠地瞪向不聪,而后眸光偏转,与手持木剑的姜乔久久对视。
时空仿佛都凝固了,但恰恰也是在这时空之中,竟隐隐间有雷殛之声响彻。
萧王妃冷声道:“姜乔,十年前便是在此处,本宫一身修为,被陈庆之亲手打落,封印于养心殿中那尊金身大佛之上。
这十年以来,本宫无甚修为,不得不违背本心日日吃斋诵经,于大佛之前跪坐三千余日,夜敲木鱼三百万余声,只为有朝一日破开大佛,重新拿回本宫修为。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话音落下的瞬间,萧王妃右手陡然抬起,其中拇指、食指、中指弯曲如钩,狠狠扣在自己的右眼眶上。
嗤!
这三根手指竭力刺下,只听一声“鲜血淋漓”的异响,下一刻,顿时便将自己的整颗右眼,连根挖出。而后在不远处王府一众客卿的惊呼声中,萧王妃掌心摊开,嘴角扯出一抹狰狞阴森的笑意。
场间众人,面色惨白地打了个冷颤,如坠冰窖。
不可抑制地定睛瞧去,只见在那掌心之中,搁着的并非是一颗人眼珠子。
而是一枚琉璃晶石。
“这萧王妃,难道右眼早已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