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韬向来自视甚高,不屑与人同流合污,哪怕官途走得比较坎坷,至少问心无愧,过去的盛容亦是如此,可谁知道这一两年来,盛容像是变了个人,到处牵线,甚至粮作经过平阳时,他也趁机揩点油水,真是教稽韬无法容忍。
慕容拓微眯起眼,倘若是其他知府如此行事,他会一笑置之,可如果是盛容,倒教人费解。盛容不缺那些钱,更何况他一心为百姓,岂会图利己身。
“就是不想跟你说这些,搞得我像在人背后说小话。”嵇韬见他那不敢置信的神情,恼火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盛容不是这种人,肯定有什么计划。”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问过他,可他说他不过是想通了。”说到这儿,嵇韬仿佛还瞧见盛容那张无奈又势在必得的神情。
“我去他的想通了!横竖我跟他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想插手李三才的案子,我偏不让他插手,有本事到总督面前参我!”
慕容拓冷眼看着他端起酒壶就口,待他心绪稍霁,才又问:“盛容和我七叔很是要好?”他嫡亲的七叔是祖母年过四十才生的,不过大他两岁而已。也许是老年得子,所以祖父母特别宠爱,就连他爹对这个年岁相差极大的么弟也是疼惜有加,所以才会在官场上一路提携,临终前还要他这个侄儿多加看顾。
而他七叔是手段圆滑、八面玲珑之人,当初安插在这漕运总督的位置上后也是顺风顺水,朝堂上无人攻击,虽说是靠着慕容家的祖荫,但个人的手段也是关键。
只是盛容一向不喜欢他七叔,他曾问过盛容,当时盛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要好了,好到船厂造船的人手不足,盛容会押人进船厂做事,让人日以夜地赶工却不给饷银,胆敢犯上的直接押进牢里,你说,这不是在讨好船厂、讨好你七叔吗?哪里将百姓搁在心底了?”说到这儿,嵇韬又后悔了,恼自己为何总是这般嘴快,这话听起来不是对他七叔不满吗?这事怎能明说,真是!
偷觑慕容拓一眼,见他神色未变,只是若有所思,嵇韬才微松口气,告诫自己不准再嘴快,可好半晌慕容拓却不吭声,他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先说好,我不是对你七叔大不敬,纯粹是——”
“李三才的死因是?”慕容拓懒声打断他未竟的话。
虽然不解他怎会将话题跳到李三才,但他还是照实道:“刀伤,一把短匕直接刺入心窝,整个刀刃都隐没了。”
“是熟人所为。”慕容拓说得笃定。
李三才既是龙太卫指挥使,怎可能让人无声无息靠近,又在胸口上插入一把短匕?凶手必定是熟人,而且是相熟到李三才毫无防心之人。
“你压根不怀疑是花娘?”
“姑娘家没有那种手劲。”话一出口,他又想到迎春。如果是她,也许是有的,但动机呢?傅家手里经营的全都是与船有关的生意,而李三才又是平阳船厂主事……
“嵇韬,今儿个你去李三才府上,可有问出古怪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