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不禁撇唇笑得自嘲。多可笑,眼前她该担忧的是自己的将来,可偏偏她又不住地回想母妃在筵席上的提问,在在表示她正在替华逸挑媳妇。
也是,明年华逸就满二十岁了,要是立了战功,回京必定是封王,届时当然要迎娶王妃,而后带着他的王妃前往邑地……
思及此,她用力地闭上眼,不愿想像他的身边多了个女人,介入了他和她之间。
可是……她凭什么认为他俩之间不该被任何人介入?他俩是兄妹,尽管她心知两人毫无血缘关系,但他知道吗?这个敬妃守到死都不敢说的秘密,恐怕除了她和云织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华逸待她好,只是因为她是妹子,她只是个妹子,只能当他一辈子的妹子……她却不想。
她贪心了。
空洞的水阵看着花架上摇曳的烛火,努力地不让内心的贪念冒出头,只因她比任何人清楚,她没有奢求的资格。
一个皇子,一个公主,怎么可能在一起?
敬妃死守的秘密,早已注定她的命运。
而她的命运,不……华千华的命运,最终仍是走向被斩首示众吗?
眼前她该担心的,是被赐封为长乐公主的她,真会重现一再纠缠她的恶梦?
一场教她作了十几年的恶梦,至今记忆犹新,梦中的男人确实是唤她长乐公主。真是场荒唐的梦,像是要让她知晓前因后果般,竟让她的梦境往前推了好几年。
那么,她的死期近了吗?
她到底犯了什么非要被斩首的大罪?记忆中,梦中的男人问她为何策划政变……梦中的男人自称本王,有资格被封王的人眼前就只剩下华逸和华透,而她又是为何策划政变?
华逸呢?为何华逸没有保护她?是因为他前往邑地,抑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华逸最终坐上了皇位……不对,如果皇上是华逸,她根本不可能策划政变,但如果是华透坐上皇位……
忖着,她蓦地想起皇上拟的旨意,提起她准备药材,助战有功……是华透将这消息传出的,他为何要这么做?巧的是就在公公宣旨时,传来了华逵的死讯,这事和华逵的死有关联吗?
是她太低估他了?
垂着眼半晌,她疲惫地往床上一倒。
不行了,今晚发生太多事,她累到极限了,已经无法思考,不管怎样,就算她无法永远赖着华逸,也只求华逸安好无恙。
华逸必须好好的,别再让她牵肠挂肚。
翌年入春,支援雎城的大军凯旋回京。
华逸站在离京城最近的驿馆里远眺京城方向,任凭入夜寒风刮动他的衣袂,他的目光专注,压根没察觉身后有人接近。
“瞧什么?”范恩突地开口,状似有意吓他。
华逸头也没回地道:“京城。”唉,他这个官拜五军营坐营官的表哥忒幼稚,这种吓人法子他好几年前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