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地驶进了池岫白目前的居所,由于时暇钰看不见,池岫白便主动将她抱了进去。
他并不愿假手于他人。
时暇钰也不扭捏,直接便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这间院子应该是极大的,因为池岫白抱着她绕了很久才到达目的地将她放下去。
“公主,”他似乎是蹲在了她的脚边,因为声音是从手边传来的。
“臣如今在外称‘玉公子’。”
时暇钰呼吸一紧,明白是池岫白要与她交代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暮钟楼,是彦州地下交易的集中地,也是各大兼并地主合资开办的明面上最大的赚钱交易场所,而这暮钟楼能够开办起来,不仅仅因为他们自身的能力与财力,背后还有官府的支持,彦州知州只是其中之一,真正有着决定权的,是暮钟楼背后的那个人。”
时暇钰之前没意识到这件事竟然是这般的严重,就像是他们误闯的那个甬道一般,开设在光鲜亮丽之处,却通往最阴森最黑暗的地方。
“就是方才那人口中的‘主子’?”
“正是。”
“那你三日后去,岂不是有危险?”
“放心吧公主,臣会活着的。”
他的声音似乎柔了下来,像是山巅的雪融化成水,混入柔和的风里。
时暇钰看不见,因此也就没看见他眼底那不再掩藏的深入骨髓的爱意与疼惜。
他还要活着回来,因为时暇钰还在这边,他要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保护她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门外,有人敲门,“玉公子,大夫请来了。”
池岫白站起身,放下了床榻边的帷幔,遮挡住了外人看向时暇钰的目光。
“公主,此人是彦州最负盛名的大夫,艺术绝佳,臣之前已经调查过了,也亲身见识过他的医术,堪比华佗转世,公主可放心。”
听了这话,时暇钰皱眉,忙追问,“你受过伤?”
“没有。”
“那你是如何亲身见识他的医术的?”
池岫白沉默了片刻,“一些小伤罢了,不足以挂齿。”
时暇钰怎么可能信?
“你不准欺骗于我,我要知晓事情的原委!”
她的声音听着像是不知晓便不会善罢甘休似的,池岫白无奈,俯身安慰,语气之中多少带了一些诱哄。
“公主先看眼睛,臣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待会儿公主看了眼睛,臣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公主,可好?”
他的语气很是真诚,时暇钰却犹豫了。
自己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己最是清楚。
本就是这个世界体制制度的问题,她强入其中,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其中的一员的。
这不过是对她的排斥罢了。
身处在体制内的大夫,又怎能真的瞧出些什么?
因此时暇钰摇摇头,“岫白哥哥,我这眼睛,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受伤,本就是老毛病了,这些寻常大夫,是根本瞧不出什么来的,也治不好。”
“公主这是何意?”
关乎时暇钰安危,他总是紧张万分。
并且,还有几分愧疚与心疼。
九年相处,他竟是从来不知晓时暇钰有什么疾病在身上,也从未关心过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