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婖婖那边,大夫如何说?”
“身上受了些许外伤,需得静养。”
清砚故意将时暇钰的伤往轻了说了些,就是想叫池岫白能放心些。
可池岫白却是全然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并未说任何责备清砚的话,心中清楚,清砚也是为了他好。
风雪吹动院内三两梅花。
红梅纷纷落下。
池岫白收回视线,温和的目光落到清砚身上,欣慰又愧疚。
“跟在我身边,委屈了你了。”
池家世代文人,池岫白亦是实打实的文人。
平日里虽有锻炼,饮食生活也规律,可终究是没有系统习武。
跟在池岫白身边的清砚,自然也是没有机会习武。
因此也没人发现他自有一身习武的天分,若非此次南下,怕是会就此埋没了他的这份天赋。
之前他习武便进步飞快,过了这些时日,他仿若换了一个人一般,浑身气质陡然变化,如开了刃的刀,锋利非常。
如此天赋,若是他跟了个习武的主子的话,定然早已名冠熠都。
清砚眉骨锋利,闻言,微微皱起,流露些许无奈出来。
檐下的灯光下,棱角柔和了些。
“公子哪里话?清砚跟着公子,从未受苦,还学了四书五经,读了诸子百家,寻常仆人,哪里有清砚这份荣幸?
故而,跟着公子,该是清砚前半生行善积德积累而来的才是。”
池岫白默了默,“你日后,有何打算?”
清砚脊背一僵,“难不成,公子想弃了清砚?”
“跟在我身边 只会继续埋没了你。”
武才,该是像楼宿一般,纵横沙场才是,若是跟了他,永远不会出头不说,还永远只能被他压上一头。
“万峰军中近日正在招兵,我写了推荐信过去,届时你拿着这封信,便可入军中……清砚!”
昏暗的长廊下,清砚退了一步,撩袍直直跪在了池岫白面前。
他拂开池岫白来拉他的手,仰头定定看着月光下的他。
“公子,清砚愿一辈子跟着公子,做牛做马,都无怨无悔。”
“清砚……”
“清砚!你嘴里说着都听你公子的话,实际上却在违背他!”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长廊尽头,立着一位粉白衣裙的少女。
灯光昏暗,月光清冷,少女一身粉白,倒成了独一份好颜色。
只是这份好颜色,此刻却是冷着一张脸。
身后,沈棠棠手中握着一把伞,静静地看着这边。
她们也不知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少女缓缓朝这边走来。
走得近了,清砚下意识去看沈棠棠。
就见她瞥开眼,再也没了往常那般冲他笑。
心中咯噔一下 空了一瞬。
他意识到,时暇钰不是来劝池岫白的,而是一起来劝他离开的。
忙不迭地,他重重对着池岫白磕头,声线都忍不住颤抖。
“求!公子勿要弃了清砚。”
二十年的陪伴,池岫白哪里有不伤怀的?
只是一想到熠都池家现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
清砚若是入了军中,有将军庇护,凭借他的聪明才智,定然是能创出一番天地来的。
友情与交清,从不能成为束缚他脚步的绊脚石。
是以他狠下了心,抽出来手。
“清砚,你的未来,大好一片,你该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