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白,你说说,母亲说的对吗?”
池岫白声音破碎,仿若自很远的地方传来。
“母亲……不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猛地睁大了眼睛。
时暇钰离他们很近,是以也是看到了他们的动静。
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刀刃流淌,瞬间便浸湿了两人的衣衫。
浓浓的血腥味儿瞬间便充斥在了整间祠堂内。
“……母亲。”
池岫白声音破碎,一瞬间仿若无家可归的孩子,无措地看着池相夫人。
“夫人!!!”
池相丢了刀,大跨步揽住了池相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子。
“夫人!!!”
嘴角有鲜红的血液蜿蜒流出,池相夫人倒在池壅培的怀中,无力地笑了笑。
“我总归还是害怕死亡的,可是比起自己,我还是更怕你们比我先走。”
所以,她擅作主张,先走一步了。
池壅培痛苦掩面,捂住她腰腹间的伤口,感受到手掌心的粘稠后,他更是觉得心里仿若被人挖了一个大洞,冷风自此呼啸而过,刮得他生生疼痛。
“夫人,你本可以好好活着的。”
向来朝中大事,皆为男子做主,家中妇人一般无法插手。
即便是如今,女子为官逐渐有了痕迹,但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继承了百年甚至是千年的传统。
只要池相夫人坚持说此事与她无关,凭借其母家的权势,她自是可以平安脱身的。
又怎会?
落得到如此地步?
可池相夫人却是不高兴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休戚与共不敢弃。
夫君,你该是知晓我的,我并不如寻常女子一般柔弱。”
池相夫人是生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与样貌,但其行为皆与之不符。
许是受了池相和池岫白的影响,在做事之上,她一直都是果断果决的,有时候,甚至还有旁人难有的一腔孤勇。
比如此时。
她知晓池家遭逢大难,实在是不有牺牲便难以逃脱。
她本可置身事外,却还是甘愿置身其中,甚至是为了免受亲人死在自己眼前的痛苦而先行自杀。
这般的果决,却是杀的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池相听了她的话,眼角隐隐泛起水光。
“我倒希望你能像寻常女子一般柔弱。”
说罢,他视线下移,看向池相夫人腰腹间的匕首。
“夫人说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如今夫人受了伤,为夫又怎可还能安然?”
说罢,他便转身拿起了之前丢在地上的匕首,趁着池岫白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对准自己的腰腹,便是狠狠一刺。
噗嗤一声,池岫白的身躯瞬间僵硬。
时暇钰想去阻止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即便她想到了池壅培可能会做的事情,但是,还是晚了。
还是低估了池壅培死的决心。
池壅培对自己下手不轻,仅仅一下,便是重重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一旁的池相夫人。
他五指成抓,紧紧抠着地面,想要靠近池相夫人。
池相夫人满面泪水,也学着他的模样,想要往他那边靠近。
池岫白扑通一声跪在两人的身旁,颤抖着手,扶起池相夫人与池壅培,好叫其靠近,甚至是池壅培将池相夫人拥在怀中。
池相紧紧拥住怀中的妻子,蜻蜓点水般珍重地在池相夫人的发顶一吻。
“夫人,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君不离,我自不弃。”
说罢,池相夫人往池壅培怀中贴紧了些,她用了十成的劲儿,似乎是想要把池壅培和自己紧紧绑在一起,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可这样的力道不过是一刻,怀中的女子便逐渐力气小了。
她挣扎着抱紧他,似乎是在与什么做着斗争。
可还是逐渐败下阵来,
她缓缓没了力气。
她的手卸了力。
双手无力地垂下来。
……
池相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