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魂一讵何能还,千载冤悲后人白!
但存清白方寸土,留以子孙展腾耕!”
——
眼前之壮景,竟是逐渐与十年前的张李案相重叠。
时暇钰不禁发愣。
恍然回首,似乎是,又看到了古竹书院的师兄师姐们,
又看到了师兄师姐们第一次见到雪时惊奇的模样。
雪白纷纷堆堆,那时年少欢声笑语不断,却仅是那时耳。
“干爹……”
时暇钰听到那小太监在贤亿耳边颤着声音道。
贤亿面上笼罩上了一层冷霜,宽袖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不远处的百姓们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登时是怒不可遏地指着贤亿的鼻子骂了起来。
文人们多骂得隐晦文雅。
但那些个百姓们,却不在乎是否文雅,只捡了难听的来。
有些字眼,即便是一旁的时暇钰听了,都觉得刺耳难以接受。
她看了看贤亿。
他却仅仅只是垂着眸子,一动也不动,就像是没看到这一幕似的。
但他显然并不是池岫白那种能隐忍之人。
他登上高位,坐拥权势,本就是为了自己。
如今,又怎会任由旁人如此骂自己而无动于衷?
负责审理登闻鼓的官员这时也到了,他看了看眼前这阵仗,拧了拧眉,
扫了一圈,在看到那边的贤亿时,登时低低咒骂了一句,便赔着笑上前。
“见过贤亿公公。”
贤亿没吭声。
他面上的笑却是更加殷勤谄媚,在众人面前自扇起了巴掌。
“都怪下官,一切都怪下官,都是下官管教不力,竟是叫人贸然闯进了登闻鼓,敲响了那登闻鼓,
还无端端给贤亿公公身上泼了那许多的脏水,
实在是下官的不是,下官这就派人赶走这些个无知百姓!”
说着,他就要下令去叫人赶走那些人。
贤亿没动,却被时暇钰给拦住了。
贤亿往她那边看了一眼。
那官员姓陈,时暇钰隐约记得他,
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地方的百姓之时,便去过古竹书院拜访古竹老人,还一度想要拜古竹老人为师,
那时他跪在院子里,说了许许多多的正义清白之话,如今看来,全是讽刺!
“陈大人,你莫不是糊涂了,忘记了你是谁的臣。”
陈大人看了一眼时暇钰,复又看了一眼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贤亿,果断选择了贤亿。
“媱婖公主殿下折煞臣了,臣自然是熠朝的臣,只是如今陛下不是卧病在床起不来嘛,这陛下信赖贤亿公公是众所周知之事,如今臣听命于贤亿公公,那不也就是听命于陛下吗?”
听了这话,时暇钰是气得胸口直起伏。
她指着陈大人的鼻子,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那请问,是玉玺的分量大,还是他贤亿的分量大!”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贤亿几不可见地挑眉,而后轻笑。
陈大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便也猜到了,贤亿怕是已有了对策。
但……
如今周围全是百姓,他之回答,必须得斟酌仔细些。
“自然是……陛下之命更为重要。”
陛下之命。
而陛下……
信任的是贤亿。
时暇钰是满面冷霜。
不仅是时暇钰,就是周围的百姓文人亦是。
他们满腔正义,最是看不得这种人了。
自然是指着陈大人和贤亿骂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