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无妨。”
他的声音夹杂在冷风里,含了破碎音。
膝盖逐渐适应了,他依靠在门上,微微仰头。
风带着雪花往里飘,落在他洁白的面上,为他的面庞无端增添了几分惨白与萧瑟憔悴。
海一视线始终是不敢离开他,生怕一个看岔了,池岫白便随着那风儿倒了。
但池岫白终究是没有倒下,他静静仰面凝望天空,任凭风雪拂动他的衣袂。
远处空气中传来断枝声。
池岫白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一片粉红裙角滑过。
手指微僵。
海一自然也看到了。
他不忍看着时暇钰和池岫白之间心生嫌隙,有意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
“公子,公主也是一心为了你好,虽说……是做得擅作主张了些,但毕竟,那也是老爷的意思……”
以“大义灭亲”之名,救池岫白一命,也是救了池家一命。
池岫白哪里是不懂得这个道理?
他长睫低垂,声音悠远,“我哪里是在生公主的气?”
“那您是……”
“我是觉着,我自己不够好,总是叫身边的人受伤,总是叫身边的人为了保护我而做了很多伤害自己的事情……
总是,叫身边的人为自己烦忧愁恼,
我只是,不喜欢我自己罢了……”
若是他足够有能耐,又哪里会叫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若他足够有本事,又怎会整个世界只余他一人,而他还要踩着他人之尸首才能活下去?
说白了,他就是不耻自己罢了。
想至此,他朝那座假山那边看了一眼,
“我既是这般会给人带去不幸,又怎的忍心去毁了最后那一方净土?”
池岫白说得很轻,但海一却觉得极为伤心。
自家公子,生来就是天子骄子,生来就是数一数二的才子。
奈何生在勋贵之家,不得恣意妄为不说,还得处处隐忍。
可即便是隐忍了,池家依旧没逃过千古以来的历史规律,位极人臣的下场从来就只有一个——灭亡。
池家灭亡是早晚的事,可如今公子就要担负起挽狂澜于既倾之责,其难度,可想而知。
日后公子的日子,怕得是不断地在夹缝中生存。
就是这般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公子还要亲手掐灭自己的仅剩的光明。
海一替池岫白感到心疼与惋惜。
他向来比不上池岫白的聪慧,可也是能深深体会到池岫白的不甘不愿的。
“公子……打算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