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一早已是面色难看极了。
文人最是爱护自己的尊严与体面,最是见不得生生折断他人之傲骨,偏生这一幕发生在他们面前,却没有办法出来阻止。
池岫白唇角的笑容微微收敛,敛眸掩盖住了眸中情绪。
贤亿笑着看着鹿梦跪趴着捡回了棋子,像狗一样。
他轻哂,余光瞥了眼池岫白,“不必给咋家,这本就是给池丞相今日的礼物,你既捡了,给他便是。”
鹿梦又捧着那枚小小的、冰冷的棋子朝向池岫白。
池岫白:“……”
“贤亿公公说笑了,贤亿公公的棋子,屿溪怎敢拿?”
“你有何不敢?咋家总觉得,你很勇敢,尤其是背后有了个媱婖公主之后。”
一听他说起时暇钰,池岫白脸上的笑容便维持不住了,冰冷冷的目光直直刺过来。
贤亿笑眯眯地与之对视。
半晌,池岫白移开眼,“贤亿公公说错了。”
“哦?何出此言那?”
贤亿挑眉。
池岫白垂眸,“屿溪自然始终不会变,始终是媱婖公主的人,而媱婖公主,是贤亿公公您的人。”
“换言之——”
他抬眸,正色道:“屿溪便是贤亿公公的人。”
贤亿定定凝视他几眼,暗自揣摩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不知屿溪可愿做咋家的棋子?”
“屿溪,不胜荣幸。”
——
“他要你做什么?”
时暇钰紧张地问。
池岫白安抚似的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将今日贤亿的话告知于她。
“他要将宦官纳入朝中官制,使其绵延千古。”
“他还想要宦官不必强制净身,可以娶妻生子,可在宫外安置府衙。”
时暇钰:“……”
听完了这些话,时暇钰还是沉默了。
和她一起沉默的,还有池岫白。
“你……是作何想的?”
池岫白垂眸摩挲瓷白茶盏,“钰钰,经过这几年,文人和宦官之间的仇恨怕是只会更深,难以调和。”
时暇钰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能否试着说服呢?”
“师傅那边,又根本不行。”
时暇钰:“……”
这几年文人志士的巨大损失中,无疑是古竹书院损失最为惨重,几乎整个古竹书院的弟子们都在当初的张李案还有最近的太子薨逝后葬送了生命。
更何况,古竹老人还搭上了唯一的女儿。
若是自己是他,怕是也不会轻易原谅的。
更别说,几乎遍布天下的受害者。
“那你打算如何做呢?”
几乎是一问出声,时暇钰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很荒谬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正是接下来池岫白告知于她的答案。
“贤亿有错在身,罪孽深重不可陈,屿溪自会想办法叫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他所说之事,屿溪以为,可以一试。”
至于如何试。
此事阻力极大,若是要成,便只有借助贤亿之力。
也就是说——
“你想要和贤亿合作,与虎谋皮?”
“是。”
放在膝上的手握紧了拳,他薄唇微微颤抖,“钰钰可会嫌了屿溪?”
时暇钰微怔,“我为何要嫌了你?”
很快,时暇钰便反应过来了。
近来贤亿种种所作所为,早已令世人言弃,时暇钰自然也是有一些不喜的。
而池岫白如今却想要与他合作,难免会沾上一身的骚,是以,他担心时暇钰为嫌了他。
他似乎总是没有安全感。
时暇钰能理解他。
如今家破人亡,孤独一人的情况之下,的确很容易没有安全感。
她握住他的手,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这边的,无论发生了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