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那艳丽的裙角随风摇摆,时暇钰自知被发现了,便也不再遮掩,脚步一转走了出来。
昏黄的灯光之下,少女的明眸闪耀,像是万千星辰汇入其中。
“屿溪,你忙完了吗?”
池岫白手指微动,唇角含笑,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了她的身后,
指尖微微撩动她的发梢,感受到上面还有风雪的凉意。
“怎的不在屋里面等?”
时暇钰道:“想看看你认真的样子。”
还有忙碌的样子。
方才池岫白与何大人觥筹交错之间,那疏离又清冷的面庞,那认真又缜密精明的思维,无一不在告诉时暇钰,眼前这个人,这个名叫池岫白的人,他正在发生改变。
至于哪里变了呢?
时暇钰踮起脚尖,指尖轻轻摸了摸他薄薄的眼皮。
那双眸里,少了如学院融化的清冷与遗世独立的傲骨,仿若是仙人落了凡尘,染了凡心,沾了红尘一般。
时暇钰是有些心疼的。
如果可以,她是希望池岫白能够像以往那样,读着四书五经,和志同道合的读书人一起谈天谈地,闲来三两好友结伴竹林宴饮,偶尔兴致来了,便赋诗一两首,歌以永颂。
而不是像今日这般,聊着朝堂纷争党派,喝着醉人的酒,却没有欣赏慢慢来的兴致,有的,只是算计与计谋。
一双凉凉的手握住时暇钰的手腕。
池岫白将她的手拿下来,抬眸,温和地看着她。
“没事的,钰钰,我做这些,也是心甘情愿的,从未说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怎的能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自己亲人朋友死了个遍,自己也肩负着一切,肩上重担沉沉,根本就不能不逼着自己站起来,扛起一切。
时暇钰反手握住他的手,并顺势环住他的腰。
池岫白不得不双手抬起,不知所措了一些。
“钰钰?”
时暇钰眼圈微红,却是笑着对他说,“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了。”
“钰钰?”
池岫白不明所以,一双手轻柔地放在她的后脑勺上。
在她的发顶落下轻轻一吻,克制又隐忍,没叫时暇钰发现。
“为何今日夜间来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婚前几日他们是不该见面的,池岫白虽说一向克制守礼,但是此时此刻,佳人在怀,也是甘之如饴。
若是真有什么报应,便尽数落在他的头上好了。
“你可知……德妃……死了?”
池岫白默了默,微叹,“我知道。”
“你知道?”
池岫白点点头,“今日晨时,宫中传来的消息,德妃被发现在床榻之上,以……极其屈辱的方式。”
他还记得当时传来的消息,
“德妃不着寸缕,满身青紫,四肢大张……”
当时掀开床幔的人很多,在场的人,宫女太监数不胜数,都叫人看了个干干净净。
虽说大宫女当即下令封口,但架不住宫中口多,那消息不知怎的,就被传了出去。
如同狂风席卷而过一般,霎时整个宫里的人都知晓了这件事。
且……
流言从来都不会原原本本的,只会越来越离谱,越来越难听。
等传到后面,都变成了德妃和多男戏玩,死在了床榻之上,才是如此的。
“……”
时暇钰惊讶地听着池岫白的话,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
“你的意思是,德妃……是被人侮辱而死的?”
池岫白沉吟片刻,“那模样,说不准是被人侮辱而死的,还是有人蓄意而为。”
时暇钰想起了时暇岚。
她不知道时暇岚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是原书中,时暇岚对德妃恨意很浓,每天想的,不是怎么杀了她,就是怎么杀了她。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