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暇钰和池岫白出来之后,贤亿已经离开了。
时暇钰提出要去找池洛初,鹿梦并未阻拦。
鹿梦小心地走在他们身侧,替他们开路。
在一个转角处,趁着无人,他迅速地朝池岫白手中塞了一团纸。
池岫白挑眉,清淡的目光掠过他着急忙慌的眉眼,不动声色地收手,将纸团收好。
“公主,相爷,”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望,顾全奴才家人之安危。”
鹿梦的家人……
时暇钰仰头去看池岫白。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此前池岫白的确是要去将卢梦的家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的。
可……
他去晚了。
去的时候,已是满目血肉模糊,不可直视。
如今再看这位名叫鹿梦小公公恳求的面庞,时暇钰忽的心生不忍。
她下意识去看池岫白的表情。
池岫白表现得很冷漠。
与其说是冷漠,说是伪装更好。
他像是完全不记得那件事一样,像是当真将卢梦的家人安安稳稳地护在手下一样,眼神清冷淡漠,但却莫名给人一种信任感。
“你且放心便可。”
短短几个字,便叫眼前的小公公将身家性命全部都交给了他,甚至还满怀感激之情。
“多谢相爷,多谢公主,奴才定当竭尽全力,助公主和相爷扳倒贤亿!”
“多谢。”
“该是奴才谢谢相爷才是……”
……
直到鹿梦将他们送到了池洛初所在的神泽宫宫门口才离开。
待鹿梦的身影消失在了深深宫墙之中,时暇钰才收回视线。
却不想,撞进了一双温和的目光里。
那双惯常稳重清冷的眸子里,如今竟然露出了些忐忑不安。
蓦地,就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大锤,在她心口重重一敲。
痛感来得很急促,很快,还连带了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的余温。
她朝他走近一步,踮脚抬手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皮之上。
池岫白不得不闭上双眼。
纤长的睫毛轻轻刮蹭在时暇钰的手心,时暇钰忽的就想起了小时候去乡下扑蝴蝶时的样子。
小时候是真无忧无虑,看什么做什么,都只觉得美好的。
此时此刻,时暇钰恨不得回到池岫白小时候,再重新来一次。
如今不能重新来一次,她却妄图凿开一道裂缝,捧几缕春风给他看,给他听,给他闻……
“岫白哥哥,你只管做你想要做的,无需有任何顾虑,
无论外界如何传你,我都知晓,你是天地八荒唯一净白,是我往后余生都想要陪伴的人,是我一直一直,最为敬仰,最为喜爱之人。”
池岫白眼眸中似乎是凝聚起了什么东西,那些忐忑不安逐渐散开,更加明亮坚定了起来。
分明是青天白日,时暇钰却总觉得自己是又看见了月亮。
在她眼中,他是月亮。
在他眼中,又何尝不是?
池岫白多么想要在此刻拥她入怀,想要鼻尖全是她发丝的香味儿。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