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着他的力坐了起来,目光一直凝在他的脸上,“今天外面阳光很好?”
“正是,只是入了夏,不比春日温暖了,反而滚烫的很,我不爱流汗,但你可不是,你是稍稍一闷热,便汗流浃背,这今日的太阳,你也定是受不了的。
若你实在想要出去晒晒太阳,待稍些时候日落时分,我们一起去山头看日落。”
郑月淮笑,“好,只是我这幅身体,又要辛苦你了。”
江祁年却因为她这句话生气了闷气,撇开头似乎是不与她说话了。
郑月淮无奈又心疼,“祈年,我并非是要与你见外,实在是……我时日无多……”
她被一只手虚虚捂住嘴,止住未说出口的话。
江祁年没笑了,双眼悲伤渐染,“你总是与我见外,仿若你我本无关系,且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生病受伤,我若是离开了,我亦是过意不去,更别说我心中有你,看你受伤难过,更是机会心痛难忍,难以入睡。”
“阿月,此前我一直觉得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总觉得自己心中空落落,芳若缺失了关窍,如孤魂野鬼一般四处游荡,寻找着根本不知道的东西……
直到那一日,我遇到了你,我才真正与这个世界有了关联,真正觉得是一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阿月,你说你孤苦无依,四海为家,我便给你依靠,许你一个家,后来你说你病弱时日无多,恐与我走不长久,但我早已想好,黄泉路上,我们亦能一起走,不论如何,我们总能长长久久。
阿月,我心坚定,可否请你,也对我坚定一些?”
稀碎的光芒闪烁在他的双眸中,他虚虚握住郑月淮的手,带着恳求与卑微的颤抖。
他是一个卑微的万年囚徒,终于等到了释放之日,却发现无处可去。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身之所,无论如何,他也要紧紧攥住,无论是人间,还是地狱。
他与阿月,始终要紧紧拴在一起。
不说是郑月淮,就是时暇钰,在听了这番话之后,也觉得震撼。
不比郑月淮的感动,时暇钰作为一个旁观者,能从这番话,这双眼中感受到江祁年骨子里强烈的占有欲与偏执。
他并非如他表面上那般温润随和,他似手持铁链的神仙,表面上无欲无求,孤寂无依,实际上,也是一个咬死人的疯子。
如今,这个疯子正在为爱情发疯。
更要命的是,时暇钰搜索记忆,发现蒙了尘的记忆中,爸爸似乎也对妈妈说过这番话。
类似的话。
如今,又在一个失忆了的人口中出现。
即便是失忆千万遍,他依旧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她,并占据她。
时暇钰觉得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