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悠整理一下衣襟,提剑俏立,忽然长剑一引,从身前划过,与此同时左手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发出“叮”的一声。紧接着她长剑向外斜刺,真气运处,剑身震颤,发出“嗡”的声响。
周悠便如此或削或刺,忽左忽右,一会儿屈指轻弹,一会儿运气振动,“叮咚嘤嗡”之声不绝于耳,竟连成一首浑然一体的乐曲。
在场众人,连同数百军士,各个听得入了迷,但觉这乐声美妙中透着淡淡的哀伤,似乎感受到了弹琴人的心声,不由得将心系在了那名舞剑女子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周悠收剑停身,明明已经不再抚弄,那乐音却仍然在众人耳中萦绕不去。
周悠向严肆道:“我要和你比的,就是这套剑法。”
严肆脸色铁青,他虽能记住周悠的剑招动作,甚至连她手指弹击的部位也记个分毫不差,但一来不清楚她弹击的力道,二来不知她运气振动的部位和力度,就算自己依样画葫芦,也只能是剑招像而琴音不像。
天底下的剑法,从来都是招式上可以依样传承,至于运剑时的力道强弱,却是不但不易传承,而且不应传承,只因一来各人气力不同,自然带有差异,二来打斗之时须得临机应变,从来没有限制“这一招须得用三斤二两的力道,万不可多,也不可少”的说法。
偏偏周悠这套剑法,名为剑法,实为琴法,不但要求姿势动作相同,连力道强弱也须得一般无二,否则曲子弹出来便会高低混乱,强弱不调,再也不是原来的曲子了。
严肆虽精于剑法,却于音律上并不精通,知道自己勉强施为也是徒然献丑,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竟有这等巧思。好吧,我认输。”
周悠闻言大喜,连连道:“真的?你肯遵守诺言,谢谢你,谢谢你!”
严肆苦笑道:“不该和你比试的,一开始硬抢就对了。”
“你……你已经认输了,可不能再反悔!”周悠顿时紧张起来。她听荀约说过,严肆在蠡山向管知易索取红心铁鳄药粉时,本来已经输了,但仍然硬生生地取到了药粉,知道此人貌似有礼,其实狠辣,他若真想得到,只怕无论如何自己也阻止不了。
严肆沉吟片刻,耸了耸眉毛,道:“算了,这把剑于我也无大用处,剑就放你这吧。”
周悠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谢谢你!”
这时甘琢服下青瓶解药,已可坐起。严肆径直来到她身边,指指地上她掉落的开山剑,道:“这把剑本是我的。”
甘琢怒道:“你这人真是无赖!先是要抢悠妹妹的剑,没抢到手,这就又来抢我的剑!是不是因为你叫剑魔,天底下的剑便都是你的了?”
严肆双手一摊,面露冤屈表情,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理!我指点解药,救了你的性命,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为何血口喷人,诬陷于我?”
“哼!我生死无甚区别,你救我我也没必要感激你。”甘琢虽如此说,语气终是软了下来,知道自己毕竟理屈,又道,“那你说,这把剑怎么又是你的了?”
“我没有说谎。这把剑是秦御为我所铸,不过铸得不好,我赐给了他而已。”
严肆这么一说,甘琢立时醒悟:“当真是这样!多年过去,我都忘了秦御是他的属下。”
她倔强道:“怎么,你此刻眼红这把剑,又想讨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