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7.生死如常

看到苏牧的表演，隔着摄像机的监控，张梁导演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轻吸了一口气。

吸气，不是因为恐怖如斯，而是为了防止眼泪从自己的眼眶里掉下来。

这一段戏，在剧本上其实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提示了这个道具的存在，并且“老何凝望了这句话一眼”。

而苏牧即兴发挥了一个动作，那就是轻轻触碰这张纸条。

这个动作看起来就是一晃而过，但在特写之下，却给人一种唏嘘之感。

都说近乡情更怯，看到和家乡，过去有关的事物，又有谁不会动容呢。

苏牧的这个表演，将老何这个角色直接演立体了。

张梁导演甚至都忘了这是在拍摄中。

现在，这一段戏，苏牧就是当之无愧的主演。

只见他吹了吹服务器上的灰，着手开始重新梳理线路。

那些几十年都没人动过的线路，现在被他一根根重新连接，他很熟练，就像是每天都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持续了许多年一样。

忽然，又是一次地震，机房内部的天花板倒塌下来，那些“石头”直接砸中了苏牧，将他掩埋。

这些道具的石头用的是有一定配重的泡沫，不至于将人砸伤，但演员也要处理好本能反应，不然一用力直接推开，那可就有点搞笑了。

在导演的分镜里，这里是一段很长的剧情，有人在推动行星发动机的撞针，有人在设置点火的火石，还有空间站的镜头，以及行星发动机附近，其他救援队的场景。

不过每一段都分开拍摄，一次拍完全程。

之所以先拍苏牧这里，也是为了给后面的演员一个表率。

“老何，反应堆点火闸已经好了，你搞定了没有？”

李鹤来到门缝之间，他对着里面的苏牧叫道。

而苏牧，这时候刚刚从一堆瓦砾之中站起来，他回头突脸，就连眼镜都被灰尘覆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只能依靠着服务器的架子才能勉强支撑身体，显然，刚才落下的天花板伤到了他。

他手里还拿着最后的缆线接头，用尽最后一口气，缓缓地将那接头连接上去。

“生死如常。”

苏牧吐出最后一句话，随后缓缓背靠着机房，跌坐下去。

“......老何，成功了！”

李鹤看到苏牧，甚至一度以为他是不是真的被砸伤了，他迟疑片刻，才按照剧本里的说出了台词。

机房里，苏牧满脸是血，眼镜破碎，灰头土脸，也同样露出了笑容，朝着李鹤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他的动作逐渐停滞，竖起大拇指的手缓缓落下。

最后，苏牧定格在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死亡的姿势。

摄影师的镜头逐渐拉远，展现出苏牧的模样。

与此同时，李鹤也意识到了苏牧的状态，他的表情立刻变化，并且试图钻进门缝之中，可是这门缝已经因为地震而形变，他无论如何也挤不过去，只能用力拍门，却也无济于事。

这位年轻的演员已经完全沉浸了进去，他此时已经不是李鹤，而是正在行星发动机内部见证了一直相处的同事的牺牲的技术员。

尤其是在苏牧极具感染力的表演之下，甚至让人以为他真的已经死了。

甚至于导演喊了停，李鹤还沉浸在表演之中，难以停下。

直到，苏牧忽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很仔细地没有拍掉身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