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又下了几场秋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下来。
期间徐仲臣又寄过一回信,大抵是靠南的尧乐郡也变冷了,嘱咐王扶景天冷多加衣,顺便抱怨王扶景的回信太短了,看上去一点也不想念他。
远在尧乐郡的他完全不知晓科举的皇榜一贴,各方递过来的请柬雪片似的飞入了慈悲铁匠铺和家中,让王扶景更加地忙碌了。
这里面有许多都是生意上的熟人,托阿宴的关系在店中买过大批的铁器,不答应的话感觉会十分伤感情,耽误了做生意就不好了。
这种纯粹是想要拉近关系的酒宴蒋重阳已经去过两回了,每次都说那里的酒菜简直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席上之人都在称赞徐仲臣的文才等等。
听说多亏了那本《四经章句集注》,许多科举的士子发挥的都不错,据说今科状元也是参透了这本书,方能拔得头筹的。
在说到连当今皇帝都想要将其招入幕中的时候,王扶景打了个呵欠又扔他一本请柬,“既然想去就接着去,听说办酒的是天香楼的厨子,去了就是赚了。”
这几日她忙着在各地采办棉花,没空理睬这些请柬,铺子里小护院们的冬衣都已找绣娘做好了,听闻蒋重阳的娘子也擅女红,便也让她帮忙做了十几身衣裳,铁匠娘子不好意思再收自家的银子,便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便宜了两成。
请柬上的日子正是今日,正好店中的生意还忙得过来,时候一到,蒋重阳便换好衣裳乐颠颠地去了。
冲着徐仲臣的颜面,他坐得规矩板正,刻意地没有展示身上的肌肉,除了低头吃酒菜,就是在安分地回答主人家的问题,在称赞徐夫子之时,顺便违心地赞美一下王扶景贤良淑德。
他对自己有理有节的表现十分满意,照他的话讲,他可是从未连吃带揣地离开,即便知晓剩下的酒菜都会被倒掉,他也丝毫没有动摇!
虽然徐仲臣王扶景二人都未能及时赶到,还遣了个护院过来让东家感到有些不快,但听说蒋重阳是二掌柜的便也不再说什么,这种知无不言、十分恳切的态度还是让他十分受用的。
酒足饭饱,蒋重阳便利索地住了嘴,准备告辞回家。没想到出门之时便见到熟人,有人正在嘲笑对面一位翩翩公子曾被人脱光了扔河里。
白瑾川嗤笑一声,他就知道只要出来露面就会有人用此事打趣他,大冷天的还是拿着一扇写着“风花雪月”的折扇挡住了冷淡的笑意,用优雅的声线缓缓说道:“花船之事不过有心之人捕风捉影,想我光风霁月之辈,如何会做出白嫖之事,想必梁兄不会轻信谣言吧。”
那人愣了一下,他的确没有亲眼见到,但那时明明有许多人都曾亲眼看到了……
还正在犹豫,便见一个魁梧强壮的男子在一旁出声喝道:“竟有人如此败坏你的名节!我蒋重阳绝不能坐视不理!”
身旁突然有人大声说话,将两人吓了一大跳,扭头看见来人时,白瑾川脑子里才有些印象。
虽然换了衣裳,但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心想到底是有多喜欢自己的肌肉啊,总是穿这种明显不合身的衣裳。即便是看上去有些名贵的黑色刺绣锦衣,还是要被这鼓鼓囊囊的肌肉给撑爆掉了,总感觉此人的趣味十分恶俗。
“……”只不过蹭过自己一顿饭而已,白瑾川可不想承认认识此人。
“这位小兄弟可是个大善人,怎么会做出白嫖的事情,脱光衣裳被扔河里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有!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做出那种缺德事毁自己名节!”蒋重阳义正严辞地对那人喝道,听得白瑾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是被变态骂成傻子了吗……
说笑而已,怎么连打手都找好了!这位梁兄见蒋重阳肌肉奇大,连忙敷衍了几句,告辞离开了。
白瑾川额头青筋跳了又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意问道:“今日未见王夫人,可是没来?”
“她最近忙着进货没空过来,倒是天天提起你,还以为你生气不理她了,很是难过了一段时间。”蒋重阳哈哈笑了起来,准备和白瑾川好好聊聊,说到底他还不知这位大善人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和王扶景一般喊他大兄吧。
“今日家中事务繁忙,所以一直未能见她,改日定去贵店照顾生意!”说完便推辞还有要事,急匆匆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