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沈行歌披上外衫坐在床头,放下醒酒汤的银瓷碗,才听云沉缓缓开口道——
“陛下,其实我先前便有机会离开,只是因为记挂着一事,才拖到今日。”
沈行歌来了兴致:“哦?晏国能有什么值得你这般挂念?”
云沉一双黑眸深深地望着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是臣心上一人。”
沈行歌:???
他见平时云沉对什么都一副疏离平淡的态度,还以为云沉早就待够了,想快点回云国去。
沈行歌回顾了一下他和云沉相处时的种种,实在想不出云沉会对什么产生留恋。
沈行歌一直以为,云沉在他身边毕恭毕敬地待了这么多年,大抵是为了躲避云国势力,休养生息、抛光养晦。而他教养对方,是为了培养能兼济天下的君主。
他一直对云沉严格要求,想着严师出高徒,只不过是后者聪慧,一点即通,又毫不懈怠,所以后来他教的便少了,全靠云沉自己领悟。
沈行歌养这孩子感觉很好,省心省事。如今孩子长大了,他们划分利益,各取所需。
这其中,沈行歌唯独没怎么关心过云沉的感情生活,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云沉这些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似乎年少青葱的岁月……全耽误在自己身上了。
沈行歌:“……”青少年情感教育缺失怎么办?明天孩子就要走了,现在补还来得及吗?
这一下子触及了沈行歌的知识盲区,他难得有几分局促,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若是有喜爱之人,朕自然高兴。若她愿意随你走,你可带她回国,朕定应允。”
沈行歌一时完全想不到云沉会喜欢什么人。
虽说平时他们周围灵巧可爱的宫女倒也有不少,但宫女们对豚鼠的兴趣明显更大,和沈行歌交集都少,更不要说云沉了。
云沉见沈行歌一脸为难,不禁被逗笑了:“陛下,他不会随我走的。”
沈行歌听罢一愣,紧接着,居然微妙地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不论相貌还是能力,云沉哪里都好,居然还有人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么?
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但感情之事不可强求,沈行歌想了想,劝云沉道:“你还年轻,无妨。何必执着于一时。”
“便舍风月,得万古长空。”
哪知云沉用最快的速度回复道——
“舍不掉的。”
云沉忽然往前凑了几分,扣住了沈行歌的手腕,他叹了口气,语气惨淡地追问道:“陛下是真的不明白么?”
他们一下子离得极近,咫尺之间,呼吸相闻。沈行歌和云沉那黑漆漆的眸子正对上,只觉得手脚僵硬,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动弹。
沈行歌感觉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骤然在心头升起,再加一点苗头,便要彻底越界。
烛火摇曳,光影纷乱。
一触即燃。
云沉伸出另一只手,抚过沈行歌脑后的长发,扣住了他的后颈。
而后,欺身而上。
唇上温热潮湿的气息告诉沈行歌,那是一个吻。
真真切切,毋庸置疑。
那一瞬间,沈行歌想起以前自己逗弄过云沉很多次,但次次都只是说说而已,他从未想过把这一切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