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被人重新倒来,陆朝颜心头的那点慌乱瞬间变得更大。
“寒舟,我.....”
谢寒舟打断了了她的话,接着道:
“禁忌之地,我明明交代了不要她去,可她还是去了,也是你干的。”
最后那点不愿被人发现的隐秘,再次被谢寒舟清晰吐出,陆朝颜已经慌乱担心到了极点。
她立即变了脸色,露出一张垂泪的脸来,凄楚开口道:
“寒舟,我做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是为了你好啊。”
“滚……”
“陆朝颜,我说滚。你给我滚。”
......
“长老有事求见。”
门外的侍女声音,宛若莺啼,将陆朝颜从往事里唤醒。
床上的谢寒舟重新落回了床榻,又陷入了昏迷之中,嘴角血迹清晰,伤势加重。
陆朝颜摁住了自己沉浸在回忆里,那慌乱紧绷的心跳声——
最近,谢寒舟身上的古怪越来越多。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今,只希望师父的锁情丹,能继续保持谢寒舟的理智。不要让他再一次想起有关林伶的一切,要与她决裂,与师门决裂,弄的鱼死网破才肯罢休。
......
桑伶再次醒来,眼前还是模糊。
那人拖拽的速度更为迅速,她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眸,余光里一点黑乌的连绵轮廓一闪而过。
桑伶看不见的方向,布满符咒禁制的长窄木门在眼前缓缓打开。
“你......你们是谁?”
桑伶模糊感觉脚下停住,艰难开口,声若蚊吟。
可对方却冷漠一笑,一道力一推,她整个身躯都已经跌撞了进去。
再去看,原本的门口变成了黑黢黢的空间,眼前也是一片黑。
脑子渐渐清醒,桑伶不敢妄动,心头的恐惧像是不见光的蛇蚁,从不知名处蹿出,猝不及防已蹿遍了全身。
下意识她抬手抚上了心口,些许冰寒灵气从缠心咒的位置慢慢遗散而出。
意料之中,这次只有一点点.....
“谢寒舟......真的是你的示意吗,将我永久困在此处,这就是你解决缠心咒的法子?”
她将身子慢蜷成一小团,尽力平息掉心头那点慌乱。
“缠心咒在,我肯定不会死的,肯定会.....”
四周寂静,一切仿若被黑暗全部包围,极度的安静下,她耳边只有自己慌乱鼓噪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
远处,忽地有几声窸窣的声音传来,不知是何物......
她一惊,全身瞬间戒备,下意识调动那缠心咒上的灵气。
只是,不多。
那股灵气比之前的浩瀚烟海如今不过是涓涓细流,全用来修复伤势都是不够,更何况去保持强盛灵气去对决打斗。
她底子本就弱,一个傀儡,人造物,再有手段,武力值不高也是硬伤。
之前能抗水火的血肉被封家专克傀儡的阵法毁损,现下加上灵气不足,真要打起来,明刀明枪下,自己是肯定干不过的。
那点窸窣声变得更大,而且,不止一处。
黑暗衍生出了无边的恐惧,她会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吗?
失去了姓名,腐烂了血肉,像是路边随便一颗石子那般,无声无息再无任何知觉,成了这里的灰尘。
生不如死的活着?
右手下意识去拉那莫须有的衣袖,手里却抓了一把空。
低头去看。
手腕抬起,铮铮白骨赫然在目,早无之前的羊脂白玉般的肌肤附在其上,诡异难看。
伤口处的鲜血还在流淌,血口子胡咧咧的张着。本不重的伤势,此时却显得十分急迫和严重起来。
“封家镇压法阵,对伤势的恢复竟有克制之效……?”
她一怔。
原本只以为是监牢的克制,她调用不了多少缠心咒的灵气,才长时间无法修复伤势。
现在,出了监牢,缠心咒那头愿意给来的灵气也不多,封家法阵禁制余威依在,这伤势更是好的缓慢。
桑伶忽的一笑。
傀儡就是傀儡,即使有缠心咒的捆缚绑定,她也只不过是个妖邪。
曾经种种,如今想来,可能真是自己猪油蒙了心,一根筋伸到底,不相信人妖对立,过于轻信。
也许,这次的封家之行,不过是将自己引来的一个套而已。
有了擅长制作傀儡的封家在,什么样的诡谲秘法拆解不开?
就算解不开,将将吊住她的性命留着不也是一种办法?
陆朝颜来得也太过巧合了,封家傀儡暴动怎么就来的那么快。
所有的一切不是都太过顺理成章麽?
联想到之前牵丝城外野庙村庄,谢寒舟的温言细语,执着相护,大概不过是稳住自己的权宜之计罢了……
“桑伶,你真是个大傻子,一个大冤种!那正道的宗门弟子还能由你牵制!你还当了真,上了当,将自己弄的这般惨,从前畅想的好日子是半点都没过上。”
……
桑伶勉力站起来,眼前似蒙了块黑布,难以看清环境。
可她还是依旧作出战斗姿势,面对那窸窣声的来处。全身肌肉紧绷,连着拳头都在攥紧用力。
刚才脑中的胡思乱想,比照现实,也不过就是几息时间。
可桑伶却感觉自己的心慢慢从冰水里,浮了出来。
傀儡心绪向来转的快,人心受伤可能需要时间,甚至百年千年才能化解怨恨,了却偏缘。
她再吐出一口杂气,心上已全是对目前处境的担忧,还有一定要逃出此地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