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淡地道出这席话,平淡得一如超脱尘世。
这才是上神该有的气势。
看破一切,了然一切,还能顶着明知的残局,向心而行。
时桑垂下眼睑,五味杂陈。
不知为何,听见苏津说这样的话,他心上涌现一丝酸楚。
为何至此呢?
他越来越摸不透自己的心了。
见时桑不说话,苏津只当他对此没有兴致,潦草总结:“倘若西禾真是不在意藤萝,寻到也不见得要比寻不到好。”
目光停在医书上,时桑已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浅声回应:“或许,藤萝早就知晓。”
“对啊。”苏津抻了个懒腰,“也许,在这等着,守着一份念想,就是最好的结局。不过啊,放任自流不是我的做派,过些时日,我还想再去找司命打听打听。若是映证了我们的猜想,西禾仍在,只是忘了藤萝,那我们再行商量,若是猜错了,其实西禾已转世,那就助藤萝一臂之力,带她去见西禾一面。”
时桑点头,“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苏津困惑,“夫君,为何不随鸭应变?”
“……”
此机非彼鸡!
“对了,夫君,”苏津俯身来捉时桑的手,时桑没挣扎,她扯起嘴角,牵着他朝屋外走,“我还从司命那顺回来个大宝贝!”
“什么?”
苏津神秘一笑,停在门口,广袖朝天一翻,树下凭空多出一张藤椅。“夫君,你看!以后你坐在树下看书,我就可以躺在那看你了!”
“……”
真是个好宝贝。
山君府中的树不比七星宫的有灵气,干瘦的一棵,颇有时桑的风范,树中“书生”。树下置了一张石桌,配了几个石凳,现下多了张躺椅,完全遮不住。
可时辰刚刚好,披着暮色,温情难挡,叫人多瞧一眼就会忍不住开始憧憬未来。
“叽叽。”“咕咕。”
门口,叽叽咕咕抬着食盒跳过门槛。
见到新藤椅,两只团子直接将食盒丢在地上,欢脱地滚过来,然后跳上藤椅用力蹦跶。
三两步冲过去,苏津一手一个捏住他们,训斥道:“做事要有始有终!”
“叽叽!”“咕咕!”
叽叽咕咕似是不服气,拼命蹬着腿。
苏津抖了抖唇,将他们向上一抛。起码有八丈高。
“叽叽——”“咕咕——”
划过晚风,两只团子瑟缩着,紧紧抱住彼此。
“苏津。”时桑唤了声,“别闹。”
“你就护着他们吧!也不知改日他们化作人形时,可还记得你!”苏津恨恨道。
她仰脸瞧了眼,随即寻好位置,淡定地立着,待两只团子落下刚好接住。
“叽、叽。”“咕、咕。”
没有一丝一毫的安抚,她随手将叽叽咕咕扔在藤椅上。
两只团子不敢再造次,灰溜溜地从藤椅上跳下,向着时桑而去。
时桑已至食盒旁,正弯腰捞起食盒,蓦地两条胳膊均是一沉。
原是两只团子挂了上来。
他捧起食盒,叽叽咕咕就顺着他的胳膊爬,终是瘫坐在盒盖上。
“夫君,”苏津将石桌上的落叶拂开,“你来这吃。”
时桑照做了。
苏津又乐颠颠地跑去将酒抱出来,手中还拿了个小杯盏。
“夫君,你的酒量我们有目共睹,我喝一点,你就别喝了。”她笑嘻嘻地说道。
时桑本就不好酒,“嗯”了声,遂打开食盒。
饭菜旁放了一张字条,不等时桑拿起,苏津先一步拿了过去。
她将字条展开,其上是简单一句:“多谢。”
“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