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府,待明日清晨解灵玉变回来了,本王再审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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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寂书房里的喜鹊又再开始咕咕叫唤,他想了一晚上的事,原本就没睡好,早晨好不容易睡会儿,那喜鹊就把他吵醒了。
他心里正烦,起身正想把那喜鹊放了算了,饶过他也放过自己,谁知就见解灵玉一身血红衣衫站在侧门边,正用竹签去逗那喜鹊。
江寂正找他,起身正想与他说什么,解灵玉却道:“这雀儿像是有了,近几日肚子都大了不少,你还真想把它留着生崽?”
江寂却没管他说的什么,冷声问道:“陈裕进刑部水牢到底有什么目的?”
解灵玉面上带起浅笑,那笑容却让人觉得深沉得很,“反应过来了,你还不算笨。”
江寂坐在床榻上,面色淡然,即便屋中的人此刻是劲敌,他根本打不过,“你到底站哪一边?”
解灵玉撒开了手中的血红折扇,轻轻地摇晃着,“我哪边都不站。陈裕吩咐的事情我做到了,他给了我缓解两股真气相冲的灵药。我也帮了你们交出了密境十二宗的人,你们也叫了神医医治我的病。”
江寂道:“不愧是陈裕手下得力的人,狡猾阴险,两边拿好处。”
解灵玉笑得邪性,“算不上。”
江寂面色却很沉,“本王再问你,陈裕入刑部水牢到底是想干什么?”
解灵玉道:“他想死啊,把自己逼到死路,自然是不想活了。”
“本王没与你玩笑,若你还想治好你的病,你最好老实交代。”
解令玉走近他,不怒反笑,“裕昌王,你就不怕我把你藏拙的事告诉陈裕?要是他知道了,他绝对第一个杀了你。”
“别岔开话题。”江寂抬眸迎上他那双幽而深的眼,“还想活,就把事情全盘托出。”
解灵玉也不给他打马虎眼了,“水牢里有一个重刑犯,叫万重山,是天戍九年的罪臣。此人是土匪出身,可有勇有谋,天戍七年盘踞蛟山,占山为王,自封胤王。
朝廷派兵擒剿,可两年无果,最终只能招安。万重山授招,朝廷便封了胤王的称号,位属二品,居亲王之下。
可谁知他刚刚授封不久,便起兵叛乱,最终落败,至今被囚于刑部水牢。
万重山武艺卓绝,要论真正的天下第一,他才是真正的毫无敌手。当年官家本要斩他,是陈裕求情留他一命,将他此生都被关在刑部。”
江寂蹙眉道:“原来是因为他。万重山,以前听过这号人物,没曾想陈裕当年就给自己留了后手。”
解灵玉把玩着手中的血红折扇,“万重山虽被废爵位,可跟着他那些兄弟还是最忠心于他,如今这些年还在壮大,现今已有三万人马。兵部编制为虎翼骑兵,领兵的人是徐绍,但他即便握有虎符,也是形同虚设。”
“万重山是绝境,无路可走,只能在水牢里了此残身。陈裕把自己逼到绝境,与他境遇相同,让他难免心生同病相怜之心。再者,陈裕救过他的命,他欠陈裕一个人情。
只要陈裕无想死之心,更想出来争一番天地,二人绝对合谋起事。”
解灵玉眉眼含笑,“不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这也是我愿意把这些告诉你的缘由。
从皇后薨逝开始,陈裕就已经有了反心,只是他手中只有虎骑,胜算不大,太子始终没行军打过仗,经验不足,这些年又被护佑得太好,真要他独当一面是难的。
于是陈裕想起了水牢里的万重山,兵行险招把自己逼到绝境,以求说服万重山与他一起起事。”
江寂道:“起事?起事总要有一个旗号,打什么旗号?只要不是江盛的错处,总归出师名不正言不顺,不得民心,必败之局。”
解灵玉走至窗边坐下,收起了手中的折扇,“所以,陈裕在等。他知道官家是什么样的人,他在等官家犯错。”
江寂道:“等?”
等江盛犯错?
这个节骨眼儿上?
江盛是十恶不赦,令人作呕,但江盛并不愚蠢。
解灵玉道:“你太小看陈裕了,他早习惯了运筹帷幄,为了扶持太子登基,为了陈家的长久兴盛与荣耀,他都把自己搭进去了,又还有什么算不到的。”
江寂知道,陈裕算人心是一把好手,不然太子御下不会如此得心应手。太子学他几分,就已如此让人佩服,更何况是他本人。
江寂走近解灵玉,问道:“陈裕算出的那个人是谁?”
解灵玉道:“不知,我只知道这些,还全都告诉你了,我并非他肚子里的蛔虫。”
江寂道:“你把这些机密之事都告诉本王了,看来是希望陈裕败。”
“当然,他该死。”
江寂道:“陈裕应该后悔当初培养你了。”
解灵玉冷笑,笑容又冷又妖邪,“我更后悔当初被他一个肉包子就骗到了密境十二宗,还连累了我阿姐。”
江寂和他相处这么久,从来不曾听他提起过阿姐。
“你阿姐是...”
解灵玉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是极为开心的,“我阿姐就是她,我说好长大了要娶她的。”
江寂面色一冷,又开始疯了。
宋婉刚刚及笄不久,今年不过十六,怎么可能是他阿姐。
真是是个疯子。
也不知他刚刚说的那些是真是假。
江寂转身走至屏风前,穿上外衫,唤来了凌刀,“你去问问张从,刑部水牢里是不是关着一个万重山。”
凌刀道:“是。”
解灵玉道:“你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江寂道:“谁让你脑子不清醒,快滚。”
“用完就丢,你小心她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变心嫁给我。”
江寂才不怕,宋婉不会喜欢解灵玉,他有这样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