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曾经的同袍苏定派人来带信,便安顿好了家人,弃了军职,孤身一人来投曾头市。
曾家人见识了史文恭的手段,都心服口服,便让史文恭主管军事,同时教授曾家子弟和女真族人武艺。
曾长者的五个儿子中,老大曾涂已经成年,军队其实掌控在此人手上,史文恭平时只负责训练军队。
有了苏定和史文恭的辅佐,曾头市不但管理顺畅,还培养出了一支战斗力极强的武装力量,连河北东路的官兵都不敢来触霉头。
“主持政务的是苏定?”
扈成很是意外,问属下:“苏定在哪里?”
有人回道:“苏定重伤不能行动,已被我军擒获,现押在家中,有人看守。”
扈成忙命人带来相见。
不一会,就见苏定被人用担架抬进了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神智已经不清醒了,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还以为是个死人。
苏定在第一场阵战中被山地营在肚子射了一标枪,伤势十分严重,经过扈家军军医的抢救勉强保下命来,被曾家人用龚旺赎了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扈成走过去看了看,腹部缠裹着厚厚的面布,渗了还大一片黄水,估计腹腔内部已经感染了。
腹部受伤很容易发生腹腔感染,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很难救治,苏定这个样子,大概是救不回来了。
扈家对担架上的重伤员说道:“苏定,曾家人扔下你跑了,你被我俘虏也算是幸事,不然早晚病死。”
“我军中有医术高超的军医,要把你的肚子切开,将腹中腐血腐肉全都清理干净伤势,或许能救活你。这个过程很疼,如果你能忍得住的话,我就命军医给你治伤。你如果能听到我的话,给我个回复。”
苏定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声音虚弱的说道:“能……忍。谢了。”
扈成便命人把他抬去救治,嘱咐军医竭尽全力要把此人救活,然后又埋头查看缴获的文档。
期间洪泰送来了一个紫檀木匣,说是从曾长者的卧室暗格里搜出来的,应该是放着极重要的宝物,便第一时间拿来给扈成。
扈成打开一看,满满一匣子书信,还有一个账本,年代似乎不短,纸张都发黄了。
他大概看了一下,原来都是各地官员和曾家来往的书信,其中涉及很多隐秘,账本则记录这这些年来给官老爷的每一笔供奉。
“曾长者收集这些书信和账本,将来可以作为证据威胁受贿的官员。”
扈成一看就明白了,每一封信都读过之后,对曾家人的官场背景便有了详细的了解。
他思忖了良久,立刻动手写了一封长信,命人连同匣子一起送回扈家庄给娄敏中,让娄敏中把曾家的官府背景全盘接管下来。
娄敏中办事干练,读了信件之后,立刻启程前去拜会河北东路转运使、安抚使和凌州知州,要去说服这些官员,让扈家庄接手曾头市。
河北东路的官员们万万想不到扈家军竟然能把曾头市灭了,震惊之余,都在想办法要把扈家军赶出曾头市,另派自己人接收。
好几位高官为这块无主肥肉争来争去,谁也压不住其他人,一直没能争出个结果,也给了扈家庄足够的运筹时间。
娄敏中先来游说河北东路转运使:曾家人已经死光了,曾头市必须要一个有实力的势力来管理,扈家庄是最合适的管理者,还请大人同意扈家庄取代曾家人。
转运使很愤怒,斥道:曾家人死了正好,我正愁没办法从曾家人手中收回曾头市呢!
曾头市是交通要地,以后不能再落到豪强手里,官府派会官员去管理。你们扈家庄掠到的财货足够了,现在就回山东去,休想鸠占鹊巢!
娄敏中微笑道:“派官员过去,曾头市之后就是朝廷的市镇了,大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或许消息传到东京城,朝廷就会派来新官占据此地,于大人你又何干呢?”
“倒不如让曾头市继续黑着,朝廷管不到那里,大人却能管到,想从中捞多少好处都没人看得见。”
转运使装模作样的呵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损公肥私的奸臣?”
娄敏中见他还不让步,又道:“我家巡检使也是个大公无私之人,有心想帮大人解忧,既然大人不答应,我们只好撤走了。”
转运使眼中露出喜色,又听娄敏中说道:“只是曾头市现在混乱不堪,许多人都逃到山上去了,如果这些人当了山贼,大人还得费心费力去清剿。”
转运使是老官僚了,一下就听出他话中之意:如果自己不同意,扈家军就假扮山贼占据曾头市!
曾头市的地形易守难攻,曾家军战力那么强大,却都被轻易击败了,可见扈家军有多么能打。
有这样一支强军据守要隘,河北东路不发动数万人马,恐怕连曾头市的边都摸不到。
转运使脸色一变,愁躇不决。
娄敏中继续劝道:“大人,和气生财嘛,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我家愿意给大人好处,大人为何要逼我们鱼死网破呢?”
“我家巡检使说了,曾家人以前给大人多少好处,我扈家照给,而且再加给两成!大人以为如何?”
转运使心动了,哈哈一笑道:“扈家庄有实力接替曾家,我这里同意了。”
娄敏中继续游说另外两位,态度不卑不亢,讲道理、亮实力、给好处,终于说服了两个路上高官和凌州知州。
有了这三位的准许,其他吃好处的大小官员也只能跟着认了。
于是按照扈成的计划,凌州官府诬陷曾家人是辽国派到宋国的内应,被人告发后畏罪逃走,又与前来讨债的扈家庄商队发生冲突,全家都被打散,官府正在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