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盟势大,我们手下中死的死,伤的伤,实无能为力了。”一脸上带伤的魔头无力道。
“再拖下去,你我不知下一个倒下之人。”一一指过去,何鲁说道。
此时聚在洞中的众人不怪何鲁说着丧气的话,从生死逃过一劫。
有一刀,从眉间向下划过嘴,再用三分力,他必死无疑。
“何兄,你刚从前面下来,熟知前面形势,他说的就是你们不愿睁开眼看到的真相。”
“我们再拼下去,门人拼光,也保不住圣教南方分坛,或将再次除名,我们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吗?”
“难,难,正道值此时机向我们动手,预示江湖或有大变动。”
“你是说,有人盯上那张位子了?上官家么?”
“上官家尽心尽力设谋筹划,对付我们,金山银山花出去,坐上江湖盟盟主之位,太小了,江湖容不下一个千年世家。”
“可恶,上官家是拿我们当磨刀石,磨江湖盟这柄刀,又借刀清除南方异己,好打算。”
“在世家面前,正魔有何区别,互相利用罢了。”
“若上官家心思如此,我们又如何?”
“束手就擒,抱头鼠窜,让正道又有一次吹嘘上三十年的机会。”
“洪长老,您是在座中的老人,这里的一砖一瓦没你熟悉的,假使有机会,你会不会离开,带领大家东山再起。”熊先霸开口道。
“老夫小时穷困,村里,父母担负不了沉重的赋税,被圣教收养,自懂事起,就在圣教分坛长大,圣教陪伴了我一生。”
“我老了,没力气再建分坛了,我总说生是圣教人,死是圣教鬼,我不会离开。”
“那洪长老,不如由你先说一说当初离开了圣教,为何再次加入圣教的缘由呢?”
“大家都说一说,圣教有没有威逼大家入教,打着圣教名头的势力天天冒出来,圣教想管也管不了。”
“聚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可怜人,朝廷世家帮派,世家伤害,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谁替你们报了仇?”
“朱三,你一个放羊的,村子被土匪烧了,是谁救得你?土匪背后又是谁?”
“是圣教,土匪时当地豪强干黑活的,连年饥荒,租子交不起,派土匪烧村抢粮卖粮。”
“李苗,你是吃不饱饭,卖身进名族的,你家三代入军征战,连十亩地也没挣来。”
“我爷的功劳上官分润了八成,二十年厮杀,拖着病躯返乡,离营十里,身上金银,洗劫一空。”
“我父拿命换来的三十亩地,遇上饥荒,卖地,我哥沙场死,没个全尸。”
洪伯在南方圣教灭亡后,重新建立了南方分坛,劳苦功高,您给大家开个好口,是什么让您下定了决心建立这人人喊打的魔教呢?”熊先霸继续问道。
“熊左使愿意听我一介老朽的往事,我自然乐意至极,大家若不介意听我这老人家的往事?”
“他们不会介意的,您是教中老人,他们不听也得听。”
“让我想想,我年纪大了,往事如烟,没想到过了好久了,好多弟兄先我而去。”洪伯面带愁色,叹道。
往事积了太多尘埃,拂去几层才能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熊先霸又在搞什么明堂,与洪老头串联起来,他在拖延时间,莫非他有什么后手?”一魔忍不住传音道。
“除非他打算杀光我们在场所有人,我们不会白白死在这不毛之地,不然他一定要给我们个满意的交待。”另一个魔头肯定道。
“那些人不可信,他们终究是正道人,我信不过他们。”
“仇老,谁不是在江湖混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沧桑,正道不足信大家心里都明白。”
“如今情势危急万分,逼得我们没法子,明摆着圣教抛弃了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以一隅之地对抗大半个江湖,我们做不到,天王老子来了,也做不到。”一魔气急败坏道。
“下面的人听了熊小子的鬼话,会不会退缩?那些老魔心思难测会不会插手呢?”
“他们那些人加入了进来,由不得他们退缩,看熊小子的行为,我们的事泄露了风声,事前就明白做这件事的后果,没人会放过。”
“听说那些老魔在对江湖盟的安排上与熊先霸闹翻了,分成几派互不相让,有人亲眼见到了,不会有假。”
“当初他们是江湖上无法无天的人物,圣教曾用不同手段收服他们,失败了,闹出了不少事,正道听闻此事,对那些人步步紧逼,加入了圣教。他们不会不清楚是圣教安排的一切,后来他们一直是貌合神离。这次他们联手是迫于大势,不得不来,绝非心甘情愿,不会对出头找事的我们出手,只会躲在后面安心看戏。”
“看他捣什么鬼,我们再针锋相对,计划不变。”
洪伯似乎忆起了往事,开口道:“我家很穷,父母天天从土里找食,小时候吃不饱是常事。”
“那是一个山洼里无名的小山村,每每有听说书人来到村里讲江湖上的侠客故事,小孩最开心的日子,对我来说,比有肉吃还开心。
“次次挤过人群,在最前面听说书人口中的故事。”
“那是一个衣衫陈旧,沧桑的老人,肚子里装着许多故事,沉浸在故事中。”
“那时候村子里的孩子向往说书人口中江湖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活,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在座各位心中怕是都在想我有多么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一个老魔头童年想着成为人人称赞的大侠。”
“突如其来的变故,很常见的人祸,土匪来了,一伙流窜的土匪路过了我们的山村,抢人抢粮,临走时放了一把火,一晚上昔日山村成了白地。”洪伯语气平缓道。
“我苟活了下来,我恨,恨天地不公,恨自己无能,为了报仇一头撞进了江湖,我被人看中,成为了一个附近县城小门派成员。”
“在门中做杂役,打扫院子,偷看师兄练拳,偷了拳架,继续打杂,总跟在师兄后面随时听他们的吩咐,希望从他们口中听到几句口诀。”
“过了两年还是三年我觉得不能这样了,我也下了个决定,学习我淘来的残经断章,花了我所有的积蓄。”
“没有人教的情况下,我落了一身残,虽然练出了一些玩意,但绝不是那些常年练武的人的对手,所以我在他们的晚餐中下了些蒙汗药。”
“从某位师兄身上偷来的,搜出了几本秘籍及笔记后,我杀了他们,然后放了一把火,干干净净。”
“闯荡江湖时我的年纪大了,不好投身其它门派,还有人发现我曾学过武,没人收我。”
“我只好自己学,研究得来的秘籍,不识字就请人教我学字,花时间弄明白了秘籍内容,不是什么高明功法,就是现在不入流的破烂。”
“其中一本掌法有些嚼头,头一热将所学合在一起创出了冥波掌,日后坑蒙拐骗,为非作歹,弄来功法口诀一直完善冥波掌。”
“武功越来越高,我有了名声,花钱找到了那群匪徒,杀光了他们及后人。”
“我曾有过一丝退隐的念头,但望着我沾满鲜血的双手,清楚无误地告诉我回不了头。”
“迟早会有人找我寻仇,我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我见识过太多力不如人的下场,为了得到更多力量我加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圣教。”
熊先霸待众人听完洪长老的活,心绪未平之际,开口道:“洪长老是圣教老人,他比我更为熟悉你们,他说的话你们信么?”
“在座诸位与在外以死扞卫圣教浴血拼杀的万千教众有何区分,他们何尝不是遭受过世间权势者的压迫,无力反抗之人。”
“是谁给了洪长老及你们受难者活下来的希望?”
“是圣教,圣教庇佑了弱小时的你们。”
“据我所知,当时洪泽继任长老,积功获得的冥波掌,练至大成,劲分九重明暗劲,又有一股奇寒劲气伤人,不输世家子家传。”
“三十八岁踏足先天境界,资质不提,一身本事已超过江湖上厮混的九成江湖人。”
“若随你们心意,洪长老你为圣教立下大功,上任教主允诺你可寻个地方安享余生。”
“为何不答应下来?以你的本事,有人上门寻仇的可能也是少之又少。”
熊先霸继续道:“洪长老非不能离开分坛,开宗立派,而是不愿离去?”
“去哪里?老夫在分坛待得久了,三十年,这里是我随友人,天下哪里有我容身之地。”洪泽抚须,回道。
“你们呢?天下之大,有你们容身之地么?正道不许,除恶务尽不是正道伪君子挂在嘴边的么?除非你们愿老死山林的话,我就不多说一句了。”熊先霸问道。
众人无言,即使自己投身正道又如何,这些年又不是没人见正道势大投靠过去。
正道里面的大小势力太多,中原这一地挤了太多野心勃勃的家伙,一城十几个门派分着。
能占下一座城的,哪一个是易于之人,他们自己人还分不过来,哪轮得到叛教投靠的人。
千金买马骨,也不会给他们这些人,一个连长老没当上的人,不值得正道花大价钱收买。
那场浩劫中向正道气求活下来的人,有几个倒是当上了一派之主,成了魔教眼中钉,几场风波就剩下一家。
最后好一点的下场是混进旁门左道,苟延残喘。
如今连旁门左道也容不下他们,这场风波中染得血太多了。
“你们心底还是渴求力量吧,屈居正道手下,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这天下唯有圣教才会给予你们。”
“大家不用急着否认,当时你们入教的心中所思所想,不正是握住那一丝机会。”
“诸位知道圣教创立的历史吧,我们的先人究竟做了什么,惹得正道千百年来对我们喊打喊杀。”
“他们是在畏惧我们,因为我们掌握了世间最强的力量。”熊先霸大声道。
在场众魔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什么,传说中圣教因它而生。
“圣气,由天地伟力造化而出,得之不受拘束。”
“正道称呼魔气,说它污人心智,却掩瞒圣教先人正是掌握了它,一统天下的真相。”
“一些叛逆为一己之私勾结所谓百家的正道伪君子,夺走了属于我们圣教的天下。”
“圣气失传,历史上圣教多次兴盛,皆是寻回一缕圣气,圣主出。”熊先霸鼓动道。
“圣教的存在,是因为圣气,还是我们呢?说不清呢?”
“我多说一遍,久远的过去,不曾考据的时代,或许有人怀疑,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怀疑这一点。
“诸氏族王国间混战,非常惨烈,是有人曾掌握着恐怖的力量统治天下,我们不清楚它是不是圣气,但它的可能最大。”
“唯一知道的是他们的时代终结了,原因不明。到了我们了解的战国时代,诸国争战,野心家辈出,欲一统天下。”
“有一群智士想让天下太平,竭力学习前人知识,思索救世之策,将自身所悟教授他人散播出去,一代代传了下去。”
“有人成功了,有人失败了,成功的人将支持失败者的人称为魔,将他们的贡献抹灭,传人被屠,传承几乎断绝。”
“成功者高高在上,肆意打压,这是我们的源头。
我们的先人不甘心,又无法改变现状,所以他们渴望力量,开始寻找,然后从古人的壁画发现了圣气的传说。”
“后来的万圣朝道壁,圣教的镇教之宝,可惜毁于战火,再难一见。”
“他们找到了它,它的力量是那样美丽致命,他们成功了,他们曾有过胜利的一刻,辉煌一世,但太短了。”
“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你们一定了解其中隐情吧?”熊先霸问道。
“他们的内部出现了问题,他们自相残杀,从天上落下摔得粉粹。”一魔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