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王姜勋文话音刚落,僵立在大堂中央的吴小纤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上了哭腔。
“殿下,殿下!”她狭长细眸中水光莹莹,含着眼泪不敢滴下:“王爷——小纤,哦不,奴婢肚里的,是殿下的亲生骨血啊!”
吴小纤目眦欲裂。她现在坐胎还未满三月,正是胎儿最脆弱不稳的时候,别说一百个她也不一定是秦领的对手,就算秦大太监纹丝不动,恐怕她多走动几步也会伤了胎气。
姜勋文摆明了是想借大太监之手,要她母子二人的命!
情急之下,她苦苦哀求:“殿下看在您亲子,小王孙的份上,饶了奴婢吧!饶了——”
吴小纤嗓音尖亮,又哭又嚎,在场之人全都不敢吱声,任凭她如何求救,无一人敢为她说一句话。
唯有高高在上的姜勋文,面上显出满意又不耐烦的神色来。
他冷漠皱着眉头:“怎么,不愿意?秦大人是本王的贵客,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让你陪秦大人过过招,是孤王抬举你!”
“殿下,殿下你……奴婢肚子里是——”吴小纤桃花面孔涕泪横流凌乱不堪,语无伦次地提醒,却被姜勋文打断。
“得得得,天天捧着个肚子,你还真把自己怀个胎当回事?!”
崇王更加不耐烦,眼中冷意更盛,挥手道:“本王府里,哪个月没三两个怀胎坐果的丫头?就你敢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不识相!——比不比试?不比就滚出去!”
如此绝情,是吴小纤万没想到的。
她一时恍惚,似乎这些日子以来,崇王哄她入榻到日夜宠幸,一幕幕都如噩梦般迷离而虚幻,最后全都幻化成一张血盆巨口,朝她反噬扑来。
“啊——!!!饶了我,饶了我的孩子——”
吴小纤似是疯魔,哀声惊呼。
众人皆掩口皱眉。
都知崇王殿下毫无仁慈怜悯之心,也更不曾专情独宠,可谁也没想到,姜勋文居然连自己亲骨肉都厌恶至极,甚至仅仅为了取乐,便要当着宾客的面,生生折腾死给自己生儿育女的侍妾。
就连刚刚暗中戳吴小纤痛处的舞姬家奴,一个个也面色惨白噤若寒蝉,哆哆嗦嗦地望着趴在地上哭喊的吴美人。
“王、王爷,”矮冬瓜徐大人吓得酒醒了一半:“这——”
骆小庚反应过来,小眼珠一转,上前拱手笑道:“哎呀呀,殿下这是瞧得起吴美人,更倚重秦大人,这才让二位切磋过招的。小美人,何必哭哭啼啼扰了殿下的兴致?”
说着,骆主簿转向一旁冷若冰霜的秦领,不怀好意地笑道:“有秦大人在,自然有分寸——难不成,秦大人会害了王爷的子嗣?”
骆小庚特意将“子嗣”二字咬得极重,又一脸坏笑瞧着脸色愈发沉冷的秦领:“秦大人,骆某说得可对?”
原本这场闹剧,就是冲着秦大太监来的。他骆小庚不过是顺水推舟,帮崇王殿下将话说全乎了,秦领啊秦领,这可不是我骆小庚给你下套哦!
秦领端正坐在榻上,只觉一把火气从腹中升上肺腑,望着骆小庚酒气熏面的通红大脸,恨不得给他迎面一掌。
不过,这里是崇王府邸,他又是崇王宾客,帮衬王爷说话,还真是无可厚非。
秦领望着一眼骆小庚,压着火气,冷笑一声:“骆大人可真是善解人意,一条好狗。”
“什么?!你!!”骆小庚乍然变色,差点摔了酒杯,作势要冲上去。
一旁狐朋狗友徐大人之流赶紧冲上来,大嚷:“骆大人息怒,息怒!”
有人拦,骆小庚更怒,骂骂嚷嚷兀自不休。
暗地里,徐大人悄声对骆小庚咬耳朵:“得了得了,骆大人煽风点火到位了,老徐要是不拦着,您真敢跟秦阉狗动手?”
骆小庚一愣,也是,做戏也要有个分寸。
他嘟嘟囔囔骂骂咧咧收了架势,狠狠瞪了秦领一眼,黑着脸回到自己座位上。
座上,崇王姜勋文看自己的走狗们围攻秦领, 笑意渐渐浮现。
崇王不说话,众人便得了势的野狗一般,丢下痛哭求饶的吴小纤,一齐摇着尾巴朝秦领狂吠起来。
“怎么,秦大人迟迟不肯动手,果真是怜香惜玉,还是另有隐情?”姜勋文看够了乱成一团的好戏,这才慢悠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