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领放下手中酒盏,垂眸略顿,掌心按住盏口,望向姜勋文。
他生得眉目深廓,常年在辑事厂生杀与夺的刀尖上行走,这等场面还不放在眼里。
可此时,他却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来。方才那股热气,如同一条毒蛇,丝丝缕缕游走在他经脉之中,令人心浮气躁,不得不提起十分精神,运功抵抗。
谁知刚一动真气,气海中血气翻滚得更厉害,山呼海啸之间一阵眩晕袭来。
“秦大人?”姜勋文的声音似乎很近,又仿佛十分遥远,蛇信般钻入耳中。
秦领咬紧牙关,牙齿磕在舌尖上,刺痛之下,眼神略微显出几分清明。
他稳稳当当站起,朝座上一拱手:“殿下明鉴。这位姑娘本就是王府中的佳人,又带殿下骨血身孕,想来她本人也不愿与秦某切磋,若是勉强,反倒扫了殿下的雅兴。”
“哦?”姜勋文不理会秦领的说辞,只催促道:“她愿意不愿意,与你何干?”
“秦领手下,绝无生路,请殿下三思。”秦大太监一字一句,吓得吴小纤趴地上不敢起身。
“殿下……”吴小纤面如土色,不甘心地哀嚎。
姜勋文就爱看美人落泪,专看让花容失色,见状哈哈大笑,随手一挥。
“哐当当——”
两柄铜柄玄铁刃短剑滚落脚前。
这两把短剑虽不足正常佩剑三分之二长,但锋刃无比,隔着剑鞘,秦领都能感受到剑身上寒锐之气。
放在平日,他必定说一声“好剑”欣赏一番,而此时,他却面色更冷酷。
“二位,请吧。”姜勋文好整以暇地打算看一场血流满地的好戏。
吴美人见剑,跟见了鬼似的,向后猛地一仰,手脚并用往后缩:“不要,不要啊殿下!”
她越是哭,秦领越是皱眉,烦死这个百无一用的女人,不知道越是求饶,你那奸夫越是不会放过你么?!
呵,一帮贱人。
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崇王,只抬腿跨出座榻。
原本还围着秦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骆小庚之流野狗们,呼啦一下,散出一个三丈方圆的圈来,个个警惕地盯着秦大太监一举一动。
秦领,吴小纤,被团团围住。
秦领几步走到短刃前,瞧也不瞧,一伸手,两柄利刃如有灵性一般“嗖”地落如他掌心。
“隔、隔空取物?!”骆小庚傻了眼。
他早听说秦大太监有两下子,可从未想过,一个大阉人能有多大本事?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这回亲见,若不是短剑是崇王之物,他恐怕还真以为这是秦大太监的障眼法呢。
短剑剑鞘古朴别致,却被额外新镶了一串花里胡哨的宝石,映人眼晕,瞧得秦领直皱眉。
秦领不言,掂了掂短剑,冷笑一声,再抬手一抛。
一柄短刃重新落在吴小纤面前。
“既然崇王殿下发了话,”秦领沉声道。
“秦某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