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浓面不改色,脸上的表情还是恭谨而温驯:“这几个丫鬟说来都是府中家生子,用惯了不说,老子娘也颇有脸面,就说偎翠吧,她爹是父亲院子里那个用惯的内管家。”
“说起来也算半个主子。”
她语气轻飘飘,偎翠苍白了脸颊,陈祯更是怒不可遏:“什么半个主子?不过是一窝子奴才!”
“父亲说的是,只是母亲如今身子不好,女儿毕竟是年纪轻,未出门的姑娘家,抹不开脸处置他们,说来是女儿无能。”
陈意浓屈膝行礼,十分恳切,把陈祯原本应该丢在沈氏身上的怒气全部转移到她自己身上,陈祯就算恼火,我不好说什么,但怒气未消。
“日后嫁到沈家总是要抹开脸面,新媳妇也没有让着老奴的规矩,你母亲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陈祯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当初沈氏刚嫁给他,也没少被陈家那些盘根错节的奴仆关系刁难,可他也没伸出援手,不由自主就放软语气:“也罢,你大胆去做,父亲给你撑腰就是了。”
他既然这样说,陈意浓也就施施然接受:“那就有劳父亲。”
陈祯点点头,被陈年旧事触动心门,他倒是少见的主动进了沈氏的门温存,既有机会,陈意浓也就不打扰他们,毕竟对自己母亲来说,后宅的宠爱还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她把视线投向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犹如筛糠的偎翠,脸上露出个温和笑容:“素鸳,素秋,你们两个把偎翠姐姐扶起来,带回如意院,免得让她继续跪在这里丢了脸面。”
偎翠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她如今算是知道了,今日自己怕是绝无善终。
“碧湖那个丫头呢?去把她带过来,再让素缨去叫院子里大小丫鬟们都过来,今日有正经事要说呢。”
陈意浓回了如意院,让偎翠跪在正堂前的屋檐下,也不说让她起来,而是让素秋素鸳两个人去把碧湖叫过来,又让一院子的丫鬟们也尽数过来。
碧湖刚挨了素缨巴掌。脸上还有些红肿,陈意浓重生前,她虽是三等丫鬟,但嘴甜,也算得脸,今日吃了大苦头,还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原本还觉得陈意浓把她叫过来是要安抚她。
可一看正堂下跪着的偎翠,再看看后头过来的乌压压一片人,不由自主就担心起来,她蜷缩着手指,尽可能维持冷静,想着好歹还有徐姨娘可以依靠。
想到这里,她使了个眼色,把惯常跟她要好跟在她后头的杂使丫鬟叫过来:“你去给徐姨娘送个信,就说如意院这边不好了,让她快快过来。”
陈意浓看见也只当没看见似的,摆弄着手里头的玲珑瓷,她越是不说话,下头做贼心虚的一些丫鬟们就越是心惊肉跳,等到那群人里有些胆子小的,绷不住差点要哭的时候,她才放下玲珑瓷。
“今日让你们过来,是想着你们一个个的年纪都大了,该配小子的就配小子去,总在我院子里蹉跎的也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