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冰冷又隐隐带着敌意的声音响起,“起来喝药。”
穆清葭直盯盯望着床帐的视线往音源方向望去,看到了端着药碗站在床边的钦天殿南主司泣朱。
她的神情倏然一凛,右手戒备地一握。
泣朱看着她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同为习武之人,她对这个反应很熟悉。这是握剑的动作,只不过此刻穆清葭的手边没有兵器,以至于她只抓了个空。
想起自己当初在这个人手中连一招都没接下,想起沐苍的死,泣朱的眼中忍不住迸出一丝杀意,只在想起身后的人时方压了回去。
“喝药。”她重新强调了一遍,并将手中的药碗朝穆清葭伸了一伸。
穆清葭面无表情,强撑着支起身,一把打翻了泣朱手中的碗。
哐当!
滚烫的药汁洒在手背上。泣朱眼神一厉:“你!”劈掌就想朝穆清葭打去。
身后传来书本扔到桌面上的声音。
很轻的一声响,却让泣朱抬到半空的手倏地僵住了。
“出去吧。”
司空鹤淡声吩咐了一句。
泣朱看着穆清葭眼中的嘲讽,咬了咬牙后猛地收回手,这才回身做了一揖:“是。”愤恨地走出了门去。
门板一关,屋子里再次只剩下了穆清葭和司空鹤二人。
穆清葭抬眸朝十步开外的人望去,而司空鹤坐在桌边,也正不冷不热地看着她。
他一般很难给人以闲适的观感,即便是此刻这样披头散发,也仍旧像是端着的,如同庙宇里供奉的神。
浅色的瞳仁里一片沉寂,瞧得人心里发颤。
可就在穆清葭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司空鹤却又重新拿起了他的书,目光落上去,淡道了句:“药里没毒。”
他说:“你身上的伤口也是泣朱替你处理的。这碗药她熬了两个时辰,若要害你,当不至于花费这些工夫。”
穆清葭已经过了方才的那阵下意识的戒备。
随着司空鹤的话,她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一身新的,于她来说不是很合身,但胜在洗得很干净。胸口的剑伤也被包扎过了,上了金疮药。这药她以前在胡太医那儿见到过,用上去时很疼,但见效却很快。胡太医说,行走江湖的杀手用得最多的就是这种药。
“我昏迷了多久?”穆清葭哑声问道。
司空鹤闻言目光一顿,偏头向她扫来。
她寻常同他说话时,即便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她心里有其他盘算,但她表面上仍旧表现得极为谦恭,张口闭口尊称他“国师大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懒得装样子的状态。看着她冷漠的神情,司空鹤不免感到有些新奇。
“大雨下了一夜,你也不过昏迷了一夜。”
他将书合上了,仿佛看穿了一切一般,看着穆清葭的眼睛,淡声道:“剑伤距离你的心脏只差半寸,看来是想杀你那人最后关头动了恻隐之心,给你留了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