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手中有火把,她定会毫不犹豫地点火将这帮人烧个尸骨全无。
站在院中的安重华不知为何,总感觉有隐隐的不适,好似有人在暗中,如黏腻的毒蛇在窥探她一般。
她强行将心头发毛的感觉挥去,从一旁的托盘中拿过胡十六娘要佩戴的玉簪,又念了一大段美好祝愿之词。
听着她温和如龙吟凤鸣的声音,胡十六娘陡生舒卷张弛之感。
她闭上眼,诚心地许愿,自己能如安重华吟诵这般,拥有光明美好的前路。
这大抵,是所有女子共同的期许吧。
她们不渴望权力、不渴望财富、甚至不渴望地位,最大的心愿,就是过得好一点。
可却正是这样不被欲望侵染的姑娘们,最容易成为猎人淫秽目光下,盯死的猎物。
安重华将发簪插入十六娘的鬓间,代表着仪式的完成。
悄悄摸进来的恒娘站在一旁,在安重华朝她看过去之时,极快地眨了眨眼睛。
有发现!
趁着其他姑娘们上前,安重华不动声色地退了开。
恒娘连忙附耳将方才的发现告知。
安重华秀眉轻拢,无声地看向站在人群之中,傲然璀璨的十六娘。
难怪!
难怪胡知府要从旁支接那么多美貌的胡氏女入府调教。
本以为不过是为了以姻亲来搭建关系网,如今看来,真相竟然比她曾以为的更恶心。
这些女子在胡知府手上,俨然已经跟货物没了差别。
这桃城,说是儒学之风盛行。
可先是被奉为大儒的林盛,再是一城知府,却尽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难怪前世,桃城是黄觉率先攻下的城池。
内心斟酌片刻,安重华有些举棋不定。
胡知府和林盛不一样,前者毕竟是朝廷命官,即便安重华是郡主,也无法私自处置,只能搜查证据,上交朝廷。
可他经营多年,不知有多少权贵是他的客人,若安重华贸然出手,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更何况,若不将胡知府背后的权贵关系网连根拔起,哪怕除掉一个胡知府,又会有第二个黄知府、郑知府。
直到及笄宴散场,安重华都没想出妥帖的办法,只得满心沉重地离开胡府。
临走前,胡十六娘依依不舍地挽着她,“郡主若能永远留在桃城就好了,十六娘真想每天都能见到郡主。”
安重华不禁失笑,“我在桃城这段时间,你若有空,只管来我府上。”
胡十六娘重重点头,目送安重华上了马车,久久驻足凝视。
安七娘不禁嘲讽道:“旁支庶女就是上不了台面,见了身份尊贵的就往上凑,把勾引男人的招数都使出来有什么用?”
胡十六娘面容蓦地森冷,今日她忍这个蠢货,忍得够多了。
当即转身,半带讥嘲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好看的人自然是跟好看的人呆一块,不然难道跟你这种丑八怪交好吗?”
安七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竟敢骂自己丑!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自己可是胡府正儿八经的外孙女!
听到身边人明目张胆的嘲笑,脸火烧似地红起来。
“你……你竟敢如此嘲讽我,我必要告诉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