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帝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悠远低沉，同时还带着一丝心有余悸之感。
“我本以为陆亮他们经历的那次，就是吞噬足量朝天通导柱精纯雷系能量的噬雷窟蚁群，被火系能量法术攻击后集中爆炸的过程。”
“然而事后我才知道大错特错，那其实是冒合自己发动的雷系法术。”
“目标也不是噬雷窟蚁群，而是企图用火系能量灭杀前者的守坛军士们。”
“不过这也怪我没有细想，因为如果真是饱能的噬雷窟蚁群遇火爆身，其威能应该远不止那么点。”
“甚至陆亮他们三人绝无生还的可能，而爆炸仅仅造成了地道内壁坍塌，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尧帝猛捶了下地面，显然对自己当年的误判，至今仍耿耿于怀。
“巨大的爆炸使得城楼上正在生死拼杀的双方，在猝不及防之下，均被冲击波掀翻在地。”
“有些体质弱或者受伤的，则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我方就包括了多名校尉在内的军中健者，永远地倒在了这座城楼上。”
“我发觉不妙，连忙示意正准备爬上城楼的军士们向后撤。”
“我正打算带着众军士冲下城楼，可是对方似乎看出了意图，更加悍不畏死地近身厮杀。”
尧帝痛苦地闭上双眼，泪光在眼眶中打转。
他赶紧伸手拭去泪水，有些哽咽地继续说道。
“随着清脆的“咔擦轰！”城墙砖块断裂声，高达数十丈高的东门城楼一下子土崩瓦解开。”
“很多在后面的军士便直接被埋在了废墟中了。”
“你要知道，河阳古城的城墙砖并不是普通材质，而是特别沉重的黑光能曜石。”
“这种材质，别说普通人，就算是我，如果不动用法术护体，肉身也绝对扛不住如此多的碎石压身。”
“我那些数以百计的可怜军士们，被压在下方，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就永远留在了那里。”
“只有两百余人跟着我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带着他们后撤与大军汇合。”
“担心还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便派了一批斥候，上前探路。”
尧帝整个人已沉浸在了当时的场景中，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但是他的情绪却愈发激动起来。
“尧爹，吃点肉，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了，您也不要一直压抑在心里啊！”
“我们都要向前看，那些军士们他们是为国捐躯的。”
“他们是为了结束战乱，让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的。”
“他们的亲人也会替其等高兴的，为国为民，功德无量的事情啊！”
精血分身难得一见地讲起了大道理，想要努力宽慰陷入自责和痛苦中的尧帝。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将军尚且如此，而您是开创了一个盛世大一统的国家啊！”
“所以，我觉得，您不必过于自责。”
“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使命的，生老病死，荣华富贵皆有定数。”
“而且任何人都不可能一辈子顺风顺水，总会有些让自己悲伤难过甚至煎熬的日子的。”
“上天欲成就一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尤其像您这样的帝王，则更是如此。”
“所以，享受生活，不要沉浸在过去的不好回忆里。”
“尧爹，您身边可是有本体和我这样的天之骄子陪伴，您还有啥不开心的呀？”
精血分身夹起了一块妖牛肉放入口中，一脸惬意地对尧帝说道。
“我儿陈榛乃真龙之姿，这个我自然一清二楚。”
“至于小混蛋你嘛，六。”
尧帝冷不丁地反转，让精血分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尧爹的这个六是什么鬼？”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算了，就当一阵风拂过，啥都不是事儿。”
精血分身暗地里自我宽慰一番后，便从容地回应道。
“尧爹，那是必然的，我本来就愚钝，远不可与本体相提并论。”
“所以我只能遵循笨鸟先飞的原则，比本体付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才行了。”
他满脸堆笑，好像没有受到丝毫的情绪影响，边说边开始飞快地夹肉入口。
“与其藏气于身，不如美味进腹。”
“真不知道俗世中很多人满脸写着忧郁二字，是为了什么。”
“心结还需自己解开，不然劳神费力，最后还一无所获。”
“做事情得有意义嘛，以后我就顺气顺神，万事不走心。”
“这就是境界，嘿嘿，看谁能比我脸皮更厚。”
精血分身说着说着便浮现了一抹邪笑，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尧帝对其表现很是惊讶，心想着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转性了，竟然从表面上没有显露丝毫不快。
而且后者说起话来还挺有哲理，一改往昔都是平淡如水之言的风格。
“臭小子，你这是？”
“看不出来，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长进很大啊！”
“不过和你说了会话，的确我这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
“这我还得谢谢你。”
“我空活了这么多岁月，竟不如你一个小娃娃通透。”
“思之令人发笑！好啊，就听你的！”
“以后只问前行，不问归途。”
尧帝像第一次认识精血分身一般，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后者。
“咱们接着往下说吧！”
“斥候们得令后立刻前往，隔了约半个时辰后才陆陆续续有人赶回。”
“从他们的回禀中，我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冒合他已是强弩之末，他的军士们盔甲辎重丢得满街都是。”
“但是，生怕此为假象的我，最终还是又挑选了三十名身强力壮的军士，随我再次探查。”
“陆亮等人想要进言，说自己可以代替我去，但都被我一口否决了。”
“将士们的生命与我并无差别，而且我隐隐约约地有种感觉。”
“我的老对手冒合，今日怕是就要魂归九府了。”
“虽然，我不是很相信这种所谓的直觉，但是对于老对手，我还是想给予足够的体面。”
尧帝连夹了数块肉，再仰头倒了几大口酒，周身浮现出了若隐若现的白色气雾。
这就是他从前无论怎么喝都不会倒的秘诀所在，都直接在喝的过程中，将酒精排出体外了。
“而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我带着人向城西祭坛方向行进，地上一片狼藉。”
“偶尔有逃难的百姓，神色慌张无比地穿梭在大街小巷。”
“不过越往祭坛附近，军士们的尸体也变得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