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的时候，他就会看到有三两同龄人呼朋唤友，拿着各式玩水的玩具一起去山里。

山里有小溪、有山口湖，他们也能享受到玩水的乐趣。

他本以为今年这样的活动会与自己绝缘，所以当常初瑶的脑袋从门框那里探出来冲他笑嘻嘻地打招呼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常初瑶向他母亲表明来意，说她是来邀请方文因一起去山里玩水的。

他的母亲微笑着看着她的模样，仔细过问了玩水队伍里都有谁。常初瑶噼里啪啦报出一堆名字，但除了左访蕊和查纾竹以外，他也就知道孙越泽和毛子晋了。

母亲自然是乐见得他交到了新的朋友，所以拉着他的手叮嘱几声，着重讲了一句不要靠湖太近，也就让他跟着常初瑶去了。

他跟在常初瑶的身后，逆着光线看着她的背影。

他实在是羡慕常初瑶——他觉得像她这样的性格很难不招人喜欢。他只希望他们能继续友好地相处下去，毕竟这样赤诚的人实在太少了。

他们玩水的地方原定是一片小溪的。他四周环视一圈，倒是没有看见那些喜欢传小话的人。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就算剩下的人都和他不是很熟，至少他自己不会感到心里膈应，这样就挺好的。

没有人能拒绝炎炎夏日里一条清澈凉爽的小溪。无论是在场的男生还是女生，都放开了性子在山水间撒欢。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原来的那片海边，他的小伙伴们从未离去。

熟悉的蓝天、熟悉的清凉、熟悉的欢声笑语，哪里不像是他的海边呢？

他在水间逐渐放下了在学校的不愉快，捧起水和常初瑶、毛子晋打水仗，帮查纾竹找漂亮的鹅卵石，看左访蕊有些扭捏地找借口接近孙越泽。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点点地融入进了这片山水中，成为了他们的一分子。就像他一开始所希望的那样。

但是很快，溪流就不能满足那些精力旺盛的小男生们了。

那个名叫刘霖安的男生说，他知道山里有片湖，风景很好，玩起来也刺激。

他的提议受到了包括毛子晋、孙越泽在内的一众男生的同意；于是大家向着山口湖的方向进发，完全把家长的叮嘱“不要靠湖太近”抛在了脑后。

当然也有没忘的。方文因默默地想，不是说不要靠湖太近吗？

可是他觉得自己人微言轻，贸然提出反对意见说不定还会被人扣上“扫兴”的帽子。所以他只是一声不吭跟在队伍的最后，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

湖水确实漂亮，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让他想起语文课本上的那张插图。

刘霖安轻车熟路地跳下水去，不一会儿就浮了起来，很显然是个通水性的。

孙越泽、毛子晋还有其他的几个男生也纷纷跳了下去，在水面先是一沉再是一浮。没一会儿，站在岸上的男生就只剩下了他。

毛子晋见他半天不下来，从水里探出个头笑嘻嘻地问他：

“方文因，你怎么不下来啊？是不是不会水？”

“我……”

他开口想要说母亲不让自己靠近湖水，另一个在水里的男生嬉皮笑脸地接了话：

“啊哟，你是隔壁班的，可能不知道。……不过我不能说太多啦，站在岸上的都是女孩子嘛。”

他冲毛子晋眨眨眼，抛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他于是一时失语，张着的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发出声音了。

那些声音从来没有消失，只是转换到平日的他看不到的地方了而已。

他不再辩解，转身爬上了湖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下，开始专心致志地发起呆来。

他要学的人际交往……似乎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