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长屿笛的几句口诀,长宁不懂武功,不知该用长屿笛的哪一招与敌人过招,便从长屿笛的起始式说起。“承山飞阳锁平川,西风一夜催断肠。”长宁不慌不忙,却攥紧了暖暖的手。
这几句口诀是什么意思。肃玉暗自想着,心知长宁这是有意告诉她,长屿笛的奥义。
“公子,你把长屿笛丢了,使我们自己的功夫。”暖暖朝肃玉喊着,她马上又明白过来,肃玉是这帮离沧完成一个心愿。用他的长屿笛护着他最爱的人。
冷夜的剑已在肃玉肩上刺了一下,他的招式多变,一阵剑花便已让肃玉看得扑朔迷离。他攻中有守,守中有攻,将自己围得严谨,也让肃玉的笛刺不进去。剑在他的手里,前一招上挑未老,后一招却已变成下扫的招式,变化之迅疾,招式之鬼灵,江湖,无人能出其左右。
“小姑娘。”冷夜从来正视每一位敌手,何况对方是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我和一个小姑娘打,便该用适合小姑娘的剑法”寒月刃剑花一散,剑法转为轻灵。
“这些招式并不致命。前招枯,后招荣,前招残,后招齐,前招长,后招缺,这些衔接处,看似是破绽,空隙,其实暗藏了无数杀机。就像冰雪最靠太阳处,最容易化成吞噬人的湖。我若是攻击的方位不对,就致命了。”肃玉了然空明,这是冷夜有意考验自己。
“长宁,你一定要与我抗衡吗?”冷夜眼角余光还是长宁。他对他的长宁,没有心机谋略,没有韬光养晦,只有一片赤诚。长宁却辜负他这么多年。
花影红,剑影白,几招后,肃玉被困在了相思子丛中,准确说,是冷夜一剑一剑,将她陷了进去。她若是不陷进去,多进一寸,少退一寸,都会死在冷夜前后招的衔接处。
一种剑法上,竟然能同时蕴含两种不同的剑意!肃玉从未见过,也从未想到过。
“你们以内力牵引我那不成器家人的钢锏,他们现在还瘫软在地。”冷夜带了些玩笑的口气“他们是奉我之令,护卫长宁的。忠心的家人受了戏弄,我总不能置之不理。长孙先生必定也是这样的风骨。”
冷夜的剑,透穿相思子,剑尖与长屿笛像抵,剑变成一条蜿蜒的长藤,相思子在藤条上,被剑花震得漂向肃玉周身,一片殷红倾泻--那是破碎四散的相思子。
“你以为你懂长屿笛吗?你还太天真。”冷夜语重心长,没有张狂的模样:“所有武学都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不是指点几下,就能速成。你尽可用你所长之学。你打不过,换你爹爹来,亦可。都算你长孙家赢了我。”
冷夜本来有是恃才傲物的性子,剑斜中藏弯,已将长屿笛格挡开。剑上余招扫向肃玉,将她后退了几尺。肃玉再出招时,寒月刃已变了进攻方位,剑身横过,从下往上,再去上挑长屿笛。
肃玉手腕一动,将长屿笛换到左手,对准了冷夜右肩。冷夜剑柄在半空旋转了几下,人已在肃玉身前方位再换,剑未落地,已横过挡在了竖起的长屿笛前。
长屿笛成了群山间的一座桥,荡荡悠悠,脱不开群山峙岳的险。
“长宁,你给我过来!”冷夜柔中藏戾。
“不要过去,”暖暖低声道。
“泠儿,你喜欢那个叔叔吗?”长宁低声问道。
箫错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因为姑姑也不喜欢。”他双臂一振,大步迈开,人已横越过栏杆。踩在相思子枝头,双眼却望着肃玉手中的长屿笛,伸手向下握拳,“这笛子给我。”
肃玉无法格挡箫错出拳的速度,他的手几乎就要触到长屿笛,她又惊又怕:“这儿危险,快去找你娘和长宁姑姑。”因为肃玉,冷夜两人互相并未完全抵消的内力,剑气还在厮杀,再靠近,会让这个孩童筋骨断裂。
冷夜名指在寒月刃上轻轻一点,剑上内力即消,泥下,沟壑纵横。
长屿笛前方,空,寂,肃玉只要轻轻一刺,就能刺穿冷夜。
她不会这么做!敌手好意救这个孩子,她如何能趁人之威?
“给我就给我,哪里如此絮絮。“箫错已握住了长屿笛,立在肃玉身侧,与冷夜对过。
“你松不松手?“箫错右手握着长屿笛的上端,左手折了一枝相思子,相思子握紧松开,冷夜的剑上,点点殷红。
“你走吧。”箫错神色厌恶,将光秃秃的相思子树枝刺入了冷夜的手腕。他方才折下时,削尖了树枝。冷夜想看看这孩子的心思,就不去回避。
箫错左手刺冷夜这一下的同时,右手竟忽然从长屿笛的上端移到了笛和剑相交的支点上,握着这个支点,剑和笛同时为他所控。
寒月刃吟声柔和,冷夜将剑向己方一顿,剑气绕过箫错,注入相思子中,起起伏伏。
长宁朝肃玉点了点头,肃玉松开长屿笛,闪向一侧。暖暖分外担心肃玉,肃玉却吩咐她,好好保护长宁姐姐。长宁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是,人需要“进退有度”,尤其是一个一不小心走入江湖的女人。
“你这孩子,怎么要刺冷夜叔叔”冷夜左手拔去相思子树枝,语气里却不知怎得生出了一丝惋惜。但他却不曾恼怒,这么点伤,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留着血的孔洞,树枝并未穿透他的手腕,只是留了个小孔。
“这疤痕会伴随我一辈子的。”冷夜低声笑了一下,笑声中莫名现出一丝洒脱。算是对箫错刺伤他,做了一个回应。
“泠儿,泠儿,不要,不要伤他。”长宁哭了,她摇着头。她担心张贤的孩子。她望向冷夜的眼神,祈求他不要伤害箫错。嫣然和暖暖一左一右扶着长宁,长宁用力挣脱开她们,转身已步入相思子丛中,站在了箫错身后。
箫错不抬头看她,“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泠儿。我不喜欢张泠这个名字。“他眉头皱了一下,长屿笛如杨柳向前。
冷夜问道,“是谁告诉你长屿笛的握法?”他瞬间又恍然大悟,“难怪,你毕竟是张贤的儿子。”
“我压根不喜欢长屿笛,如若不是长宁姑姑,我方才便碎了这笛子。”箫错也不屑回答冷夜的问题。“是你自己走呢,还是像赶其他人一样赶走你?”箫错干脆利落。
“你以为你能左右我?“冷夜哈哈大笑,相思子在他的笑声中,由一个清清白白的明媚少女变成了期期艾艾的苍老妇人,他和她们,都不知在笑什么,亦不知在期什么。这样的笑和这样的血,自相矛盾。
箫错正视他,“奶奶对我好,娘对我好,长宁姑姑也对我好,我不想离开这里。这里都好。“孩子的好,是粥可温,衣可暖身。
冷夜眯眼看着他,“你的长宁姑姑压根就不觉得这里好。她根本就不喜欢这里,你爹也不喜欢这里。“
箫错迅速反驳,“长宁姑姑喜欢这里的,奶奶说,她在这里很多年了,她又没绑着她。我爹,我从没见过他。奶奶说,歌姬看男人,不会看走眼,只有长宁姑姑是个糊涂人。有爹没爹,没啥区别。这儿的孩子,难道还指望认祖归宗吗?”
箫错说得如同背书,这些话,明显是奶奶所教,他根本不知其深意。大概孩子的心里眼里,奶奶教得多了,会背了。是一个孩子,听到“爹”这个字眼的本能反应。
“快走。”箫错傲气十足。
行走江湖师几十年,第一次一个孩子对他发号施令。
箫错双手紧握住长屿笛,长屿笛竖起,重重拍向相思子枝干。他脸上的神色,很简单,也很复杂,简单到要一个孩童要砸碎一件陈旧的玩具,可偏又复杂到看不清他要什么的结果。
“泠儿,助手。”长宁右手按住心口,她心很疼,也很失望。歌姬那种娇柔病态的美在她身上,随着她的一声呼喊,烟消云散,她是一个严厉的长辈,要纠正晚辈的错误。
但她哪里及得箫错一二,长屿笛碎成几断碎片,雨点一般坠入相思子丛中,决绝。碎片里倒映出长宁绝望的眉眼和失魂落魄的神韵。碎片划碎了她的衣衫,裂缝越来越大,就像她和张贤,被隔在这方水的两侧,越来越远,终于天涯不见。
“奶奶说你,疯疯癫癫,你果然疯疯癫癫。还有你,简直就是疯子。”箫错鄙夷的眼神依次扫过长宁和冷夜。
“一个歌姬,这般疯疯癫癫,是想沉塘吗?”箫错有些不耐烦。
“这些都是奶奶教的吗?肃玉问道。”
箫错没有回答,是或者否,手掌拍向冷夜,算是默认。
他对准的是冷夜心口的大穴!
“泠儿,不许对姑姑无礼,不许对冷夜叔叔无礼。”嫣然苛责道。“长宁先生,是我的错,我没教好孩子。”嫣然唯唯诺诺,大概她本来就胆小。
“好俊的功夫。”冷夜叹道。长剑顺势格挡,剑尖与箫错手心,针锋相对。
但箫错竖起的右掌未老之时,手指并拢,在半空向左弯了一下,右臂前倾,人已旋转到了剑的一侧。他身形迅速,肃玉看清他步法和手形时,冷夜胸口已中了一掌。
冷夜比在这处重逢长宁的时候,还要惊讶,但他却不疼痛。江湖风霜雪染,人心,迟钝了敏锐,敏锐了迟钝,疼痛,清晰了模糊,模糊了清晰。
可这掌,伤人伤己。
箫错的右臂,一道血痕。他的冷漠得让长宁害怕。
“奶奶说,江湖上,没人能全身而退,有什么大惊小怪。”箫错对长宁回答道,算是明白她的关心,却不是感谢。他哪里知道长宁姑姑的心早就碎了,聚不起来了。能让她被关在心里的,只有这个箫错了。
“原来你们都在这。”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歌姬久经风月的媚。相思子丛中,缓缓走出一位眉眼妖艳的女子,正是丽娘。而她身后几人,气势凶悍。
她已换了一身衣衫,藕色和蜜色长裙,白玉步摇的簪头镂空一朵夕颜花,长长的珍珠串在她身畔纠缠,打落了相思子。于是,她所到之处,踏践一地血色。她一边走,一边笑,这神色,让男人又爱又怕,让女人又恨又妒。
长宁近前道。“丽先生,我已不是星月楼的人了。”长宁笑得很轻蔑。
歌姬在另一个歌姬眼前,骨子里都是不服气的,喜怒哀乐的美,也要争锋高下。
“这星月楼的江湖,您要如何,便如何。我,不过一介乡野村妇,自然,自然不会再踏足此地。”长宁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停留在箫错身上。那些人都不会再记得我,也许,早就不知道长宁是谁了。星月楼,从来是风光旖旎,一花更比一花娇。
丽娘的步摇太过招摇,长宁停了停,又抬头看着她发簪。“当然最美的自然是丽先生。我从小便想要这样国色天香的发簪,只是我们乡野人家,荆钗布裙便很好了。”她回头,目光遇上长宁阁的栏杆。那里,很多年前,张贤与她倚栏,听风雨,星河入梦。
“只是你们今天都走不了了。”丽娘恨得咬牙切齿。她退后几步,道,“放箭。”
“肃玉姐姐,这个女人疯了。”暖暖握着肃玉的手。
一枝枝箭,在丽娘身后的相思子从中突起,像极荒山中,孤独耸立的白骨。
“回屋去。”冷夜道,将长宁和箫错甩给暖暖,“这位姑娘,劳烦了,带着她们暂避。”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祈求的语气。
暖暖点头,一左一右拉着长宁和箫错,对箫错道,我们从长计议。
“你放开。”箫错左手甩开暖暖,“我不需要一个女子的保护。”嫣然伸手接过长宁,“先生。”她双眼望着箫错,“泠儿,快回来。娘在这呢。”箫错不理不睬,一个起落,人已站到了肃玉身前。
冷夜一只手掐住了丽娘脖子“让你的奴才都给我滚开。”他踢起泥沙,砸在一个弓箭手的脖颈上,那人不及喊叫,已栽倒在地上,他倒下时,头歪向一侧,双眼瞪得很大。手中还张着弓。他从那人的箭囊中取出一枝箭,握在左手,道,“谁敢放箭,一样的下场。”
众弓箭手都有些发怵,偌大的人群中,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歌姬,能调得动这么多弓箭手?”肃玉暗自道,“这些人,武艺皆不凡。”
“就凭你能制住我?”丽娘冷笑中点了几下手。
“冷夜。”肃玉喊道。丽娘的指尖是一粒小小的珠花,黑色中有些发紫。丽娘的指尖轻轻触到了冷夜手腕。
小珠花沁入冷夜肌肤,冷夜的手动了一下,后退了几步,用方才那只箭撑住地面。丽娘从冷夜手中夺过那只箭,反手插入冷夜背心,又迅速立在一个弓箭手身后,“放箭”
箭如森森白骨。
“长宁,不要出来。”冷夜将箭从背心拔下,箭上的血,发黑。他躺在地上。肃玉和箫错各以一簇一簇秘密密码的相思子为扇,一左一右,挡开乱飞的箭。
“丽先生,你错了。”箫错说得很淡,他手中握住几十枚箭,对其中一人道,“奶奶说,杀了她。”他的手指指向丽娘。
箫错所指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在一群人里显得又老又弱,也许对他来说,这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他有些微微颤颤,咳嗽了几下,吐出几个字“都停了吧。”
话音未落,弓箭手中随即有人应声高呼,“杀。”其中一些人从箭囊中抽出箭,直接刺向了身边人的胸口,一箭贯胸。死去的人,脸上神色各异,死的人里,有很多人在死前出拳出掌抵挡,但杀人的人,更快。
“丽先生,是你教我的。培养那些天赋好的。”箫错将手中箭丢了出去,箭立在丽娘身前,将她的衣衫牢牢钉在地上,她的衣衫碎裂,裂缝弯弯延延,映照她风风光光,坎坎坷坷的前半身。
那些杀人的人,自然是弓箭手里,资历武学更胜一筹的。
肃玉将冷夜扶起,倚靠在一棵相思子树上。他自顾呢喃,“张贤的儿子,张贤的儿子,张贤的儿子。”重复来重复去。肃玉有些同情他,“这是毒虫,不可运气。”冷夜道,“这些年,我什么没见过,只要我的长宁平安就好。”
他望向长宁阁,门窗却紧闭。
肃玉现在可不敢让暖暖打开那扇门。
星月楼的江湖,隔着红尘,也隔着人心。
那个微微颤颤的人,走到冷夜身边,看了看伤口,道,“原来是这些小虫子。”他斜视丽娘,丽娘道,“我们今天谁都走不了了。我们这样的歌姬,进入星月楼的那刻起,命,就交给别人了。男人,女人,江湖上混得好的,混得不好的,他们把他们漂泊的命交给我,可笑的是,我也把命交给他们。到头来,谁笑话了谁。哈哈。”
她脸上的脂粉晕开了,脸色发黄,明日黄花。
“小公子,把她送给我做奴婢。”那个微微颤颤的人,口气贪婪,猥琐无耻。
箫错道,“老七,奶奶说,只要你开口,便依了你。”
老七蛇皮一样的手触到了丽娘的脸。
“滚开。”丽娘一掌扇在了老七脸上。“你是什么东西,也来碰我。”老七呵呵笑了几下,一手将她发簪首饰摘下,丢弃在地,“个婊子,你以为我买你去做正房。你个婊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奴婢。给我的瘫子婆娘洗脚。你若把我瘫子婆娘伺候好了,我兴许还能赏你一件好衣裳。”他使了个颜色,弓箭手中随即走出两个人,一左一右要拖走她。
“慢着。”长宁已行至丽娘身侧,暖暖和嫣然走在她的前面,长宁弯腰拔去丽娘衣衫上的箭,道,“丽先生,我们在星月楼里,被人摆布了一辈子。现在有个走的机会,就不必留恋了。这里,什么都有,却也什么都没有。我们自小相识,丽先生想来也想回丽州看看。你的母亲还健在,那么,你的母亲,看见你回来,自然是欣喜的。”
丽娘神色有些凄楚,莫名笑了几声,道,“丽州,我都不记得那是什么地方了。母亲,我的母亲是星月楼的妈妈,黛姬。”她有些慌张,手指上的蔻丹崩落,细碎的残红溅在稍远处。
长宁去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冷,冷得不像一个活人。
“啊。”长宁后退几步,心口一片殷红--她的心口,被插了一把匕首,在她握着丽娘的手的时候,丽娘手里的刀扎进了她的心口
她好痛,通得很模糊也很清醒,她看见,张贤在相思子下,握着长屿笛,描述着他们的未来,他们的未来。在丽州那间贤宁记的饼店。
“夕儿,夕儿。”冷夜将长宁横抱在胸口,喊着她在家中的名字。
长宁低声呢喃“泠儿,泠儿。”
老七很怒,又不敢发作,他在这里低三下四了一辈子,逆来顺受,早就不知道如何发怒“还不将丽娘这个婊子拖下去?”
弓箭手一左一右,各执一支箭,插进了丽娘左右的肩胛骨里。他们的手心,撰着箭的一端。丽娘道,“星月楼的江湖,婊子也要深谋远虑。长宁活不了了。”她笑里带着恨意,也含着她的血。
“滚。”冷夜一只手封住长宁胸口的大穴,他的小指轻轻勾了一下,寒月刃拔地而起,制住丽娘的两个弓箭手,已尸首分家。他们的头颅滚到湖中,泛起一阵带血的涟漪。
众弓箭手,皆鸦雀无声。
“先生,先生。”嫣然跌跌撞撞,脸色铁青,她拉着长宁的衣角,让我看看先生,都是我照顾先生的。箫错,你让姑姑看看,姑姑挂念者你呢。
箫错冷漠得望着他们,“还要收拾这里。”
一个孩童,居然也知道收拾二字,他收拾的不是自己的玩具,还是一场争斗。这星月楼,真恐怖。
肃玉取出金疮药,敷在长宁伤口。她一动不动,手伸向箫错,眼泪落在相思子上,很烫,也很凉。
“来人。”冷夜喊了一声,又凄凉又悲愤。相思子丛中一阵窸窸窣窣,几位身佩长刀的人从天而降。他们,一左一右将箫错架在中间,箫错道,“你们怎么到这来的。你们是谁?”两人不语,但他二人孔武有力,落地时,已在箫错左右肩各击了一掌。箫错一个孩童,如何动弹。
“这两个姑娘,不是星月楼的人,可以让他们走。箫错和嫣然送到我们家,其他人,都杀了。”冷夜抱着长宁,走近相思子丛中,他中了毒,很累,走得很慢。但他不舍不得长宁。
“终究,最后陪着你的人,还是我。”他对着长宁笑了一下,我们的嫁衣绣什么图案好,我娘说,要百子千孙。娘在家里,盼着抱孙子呢。爹不在了,我们去他坟前,拜一拜。。。
相思子如血,长宁如霜。
满地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