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问题,余烬已经知道了。
但他没想到这世界问题会这么离谱。
按理来说,在余烬做出了“交换身份”的选择之后,这个人就会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余烬去看待。
那么在他见到余烬的一刻,他就应该会惊慌失措,或者是……
直接站起来狞笑着给余烬一拳。
前者是他把自己带入了余烬的身份——逃犯。
后者是他把自己代入了余烬的身份,并且代入的深了点——贝洛伯格的巡查官。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人在见到余烬时候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好像余烬和他之间的身份还是之前时候的那样——他是兵,余烬是逃犯——直到余烬指出这一点为止。
就好像有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只有余烬提出了,这个世界才会去意识到,从而去改变一样。
余烬叹了口气,感觉这破世界一天天这么多bug,迟早要完。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与其说这个世界是计算机构成的虚拟世界,倒不如说……
余烬的思路被眼前“扑通”一声跪倒的士兵打断了。
虽然还穿着兵服,但现在面前这个副官俨然已经认为他自己是一个逃犯了,他跪在余烬面前,态度良好,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把头埋得极低,浑身瑟缩发抖,语气卑微到了极致。
“大……大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只求放我一条生路。”
余烬眼光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副官
不是,你跪就跪,你把头埋低,把屁股挺高,表示自己的谦卑,我也可以理解。
你背对着我跪下来,把屁股向我撅起来是什么意思?你们“雅”城的人都玩的这么花吗?
没有搭理面前这个副官说的话,余烬眼中精光一闪,故作姿态,拿腔作调地开口道:“那就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
在刚才跟这个副官交流的过程中,余烬的思维被这个副官带偏了,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一时间话语的主体都弄反了。
面前身体伏地的这个副官听到余烬的问话后,扭过了头来,满脸疑惑地道:“你,你们为什么要抓我,这我怎么会知道?”
“得。”余烬把手向着脸上一拍。
这回是真互换了,不但身份都互换了,把他原来的记忆都给换掉了。
余烬打量着面前一脸茫然的副官,看着他不似作伪的神情,故作凶恶地冷笑一声:“连自己的罪都忘了是吧?那你倒是说说,你在昨天晚上之前都做了什么事?”
余烬拿手向着侧面的墙壁猛拍而去,等手掌抬起的时候,墙壁上被他烙出了一个深深的印子。
余烬冷笑一声,威胁道:“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哼。”
面前的副官条件反射般浑身一抖,把屁股撅得更高了。
余烬:“……”
差不多得了,这又不是女频,没人想看咱俩组CP。
随后副官勉强开口回忆道:“昨天晚上之前,我……”
就在他话语即将出口的那一刻,副官却痛苦地抱住了头:“我……我……我想不起来了……”
余烬嘴角抽了抽。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不提示呢。这下好了,直接把这人之前的记忆给抹去了。
也不知道这人对自己现在的定位是什么样的,是一个曾经当过士兵,现在却变成了逃犯的可怜人,还是一个一直因为各种原因东躲XZ,直到现在终于被抓到的逃犯。
余烬也懒得操心,如果真能轮回的话,机会有的是,也不差这一次。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果他想去混进城主府的话,士兵这个身份能够给他提供什么便利。
余烬想去城主府的原因很简单:尽管他不知道这游戏的天数,除了意味着灾难到来的天数,是否还意味着其他的什么,但有一点余烬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天数大的东西一定要比天数小的东西价值更高。
目前来讲,他见过的最贵的东西就是直接抹去灾难,其次就是城主的这个身份了。
前者七百零一天,后者六百九十七天。
系统把这个身份定义的这么贵,很难不让余烬去联想这身份是否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
即使不从天数的角度去考虑,根据“雅”城和现实世界贝洛伯格之间的相似性来看,这城主不管指代的是原来的可可利亚,还是指代的是现在的“砰砰”博士,这身份恐怕都有大的用处。
只不过……余烬想了想自己剩下的天数。
在这一轮里,他是注定无法再当城主了。
除此之外,小时候流浪行为带来的谨慎也让他也不是很相信系统关于轮回的简介;退一步说,即使余烬选择相信了系统的说法,被陨石碾过全身,然后在灼热感中痛苦地死去的那种感觉,他也不想再多体验几次。
没有搭理面前这个思想出了问题的,屁股还在微微摆动的人,余烬背对着面前的副官,转身走出了巷道,顺着昨夜印象中自己所走的道路前行而去。
虽然昨夜在众人的环绕下,余烬并没有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景象,但他却清楚的记下了自己往哪个方向走了多少步,而后再走多少步后,往哪个方向旋转。
因此,在余烬走到昨夜开始行进的起始点后,他通过这种方式,还原了自己昨夜行走的路径。
在去往城主府的路上,余烬也在同时打量着周围。
他们是清晨返回的军营,而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快到晌午了。
对这种比较落后的城市来说,晌午这个时间按理来说应该是一天之中第二热闹的时刻——第一热闹的时刻应该是傍晚左右。
然而,此时整个“雅”城却相当安静。
余烬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敞开着大门的商铺,但这些商铺别说没有顾客入内了,就连前台后坐着的座位也是十个有九个是空的。
唯一一个——或者说一种不能说是门可罗雀,也可说是座无虚席的,是城里的药房。
余烬行走过一个又一个飘着中药味儿的门口,默然地看着门外排着的长长的队伍,队伍中的人基本都是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队伍中咳嗽的声音此起彼伏。
余烬看了看门口两边“但愿世间人无病,哪怕架上药生尘”的对联,无声的笑了笑。
何其讽刺。
如果一个城池之内只有老人而没有年轻人,那么这个城市已经注定了结局,只不过是将灭亡的时间延后了几十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