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公在第六天吃青菜疙瘩汤的时候,实在咽不下去,吩咐九婶:“明日做些干面,抄个肉菜吧!这东西虽然好克化,但人吃的时日长了没力气,以后少做几回!”
九婶这回却是很温顺的回道:“公爹或许是不知道,这东西在乡下农户家,他们想吃都吃不上的!他们吃的是野菜配麦麸做的疙瘩汤,咱们家可是青菜配二面做的!”
七叔公不耐烦了:“不管什么做的,我吃不惯,以后多做干面炒菜!”
九婶子也不慌,她幽幽开口:“公爹可能不知道,咱们家的口粮已经不多了,等到新麦子下来还得两个多月,这两个月只能吃青菜疙瘩汤,要不明日咱们吃顿干的,然后再饿两天?”
七叔公暴起:“你们就是故意的!存心折磨我这个糟老头子!”
“这是哪里的话!公爹不信的话,咱们家的账,以后就公爹管吧!从此以后,你给我钱我做饭,你给我多少钱,我做多少钱的饭,决对不说半个不字!”
七叔公不信了,不就管个账么,要不是他们两口子胡乱花钱,日子绝对不可能过成这样儿。
结果,七叔公管了两个半月的账,第一个月吃干的,第二个月吃了半个月面糊汤,之后家里就没粮食了。
于是,管家的七叔公说什么都不管了,因为剩下的一个月,谁管家谁就得去借粮。
七叔公打小的时候,家里已经不是佃户了,老太爷已经是在大铺子里当管事。
长大后,老太爷又在机缘巧合下置了大片家业,他又成了地主人家的少爷。
再后来分家,妻子又很能干贤惠,妻子过世后,长子又能挑大梁,他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为柴米油盐发愁过,如今要让他去借粮,他是如何也舍不下这张老脸的。
但他的这烂挑子谁也不接,宋涓直接在外头找了个活儿,说要挣钱,一两个月不回家,九婶说自己一个女人家,不好出头露面。
七叔公看着一屋子饿的嗷嗷大哭的孙子孙女,又摸了摸自己擂战鼓似的肚子,无奈的只剩叹气。
最后只能跑去自己两个小儿子家,吞吞吐吐的借了几斗粮食。
当然,七房的这些事已经是以后的事了,宋婉梅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此时,她们三个人到南幽巷的院子时,赵祈安已经从学堂里回来了。
他看到宋婉梅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
宋婉梅见他气色更胜以往,只是右手背上有一块青紫,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是自己摔了一跤,不碍事的,宋婉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