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是有何难言之隐?无妨,尽可说来与朕一听,朕赦尔无罪。”嬴政淡漠的声音传入耳中,郑夫人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回禀陛下,臣妾向来不知朝中之事如何,苏儿自入朝开府后也从未提及朝中之事,今日之事臣妾未曾知晓。
不过苏儿毕竟初入朝堂,未必能明晓其中关窍,若是有些许应对失据还请陛下多为宽宏,苏儿终究不如陛下当年之英姿,难将事事周全。”
郑夫人情真意切地对着嬴政求情,言语中却是完全未曾提及嬴政所发难之事,只是一味表示扶苏年轻气盛,要嬴政宽宏一二。
不得不说,郑夫人避重就轻的法子很有些政治智慧在内。
她若是上来不论三七二十一就无脑站在扶苏立场贬斥徐福,必然会遭到嬴政嫌恶;
可若是要对此事评头论足,就犯了后宫干政的忌讳,即便嬴政说的是赦其无罪,但又如何能保证其心便当真如此?
唯有先把自己放在犯错的立场上打亲情牌,才有可能让嬴政的怒气略微缓解一二。
毕竟郑夫人对扶苏的爱护是无论何人都心知肚明的,以母为子辩护,远胜过以夫人为太子开脱。
更重要的一点是,嬴政作为皇帝永远不会错,即便他做的是错事,但在这个位置上,错,也是对,无论他的对立面是谁。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眼见嬴政沉默不语,郑夫人又继续劝解:“苏儿为政之道如何仍需考量,但其温厚宽任的性子是从未变过的。
且苏儿与那方士徐福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何必要如此严词恳切地请求陛下诛杀其人?其中当有内情,还望陛下深切察之。”
一旁的赵高听了郑夫人这番言语,心中却是恼恨不已:“这郑夫人平日里看着不问世事,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到了关键之时言语竟是如此条理情形,如此一来,恐怕那扶苏是真无太多忧患了,真是可恨!”
果不其然,嬴政听了郑夫人的言语后怒气顿时消散不少,只是心中仍有疑惑:“郑夫人所言不错,以太子平素的仁慈
如何会对徐福有这般强烈的恨意,以至于到了非要诛杀而后快的境地?徐福入朝也不过数年而已,二人并无仇怨。”
但无论如何,嬴政先前对扶苏的怀疑已经降到了很低的层次,冷静下来的始皇帝很轻松地便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扶苏如果真的不想让自己长生不老,完全没必要在今日朝堂之上便如此激烈地显现出自己的目的来,
完全可以事后再行谋划,将那方士徐福以更加轻松婉转的方式解决,这才更符合自己这位长子入朝以来表现出来的谋略。
“朕心中自有度量,赵高,将太子唤来宜春宫中。”嬴政语气再变,让郑夫人心中巨石终于落下。
“谨遵陛下之命。”赵高恭声应答,立马转身退出殿外唤人去喊扶苏,只是心中不由得大为惋惜:
“可恨扶苏突然发难于那方士徐福,没能好生利用此番良机,眼下嬴政怕是再不复先前的盛怒了。”
不提赵高心中如何捶胸顿足,此时的扶苏已然将张苍及匡当召来太子府中,一同商量起今日殿上之事来。
“臣匡当、臣张苍拜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匡当和张苍看着殿中仅有的扶苏和陈平两人,心中很是不解,今日并非休沐,太子殿下为何要如此急切相召?
行事则更是力求隐秘,连入太子府时都被引着走了侧门,让二人心中警铃顿时大作,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今日有一方士在大殿之上妖言惑众,向父皇进言称海外有三座仙山可得长生之法。
只需三千童男童女加众多奇珍异宝便可轻易求得,以仙人之法授得父皇长生,以此佑我大秦千秋万世。
本宫一听便知其人是满口胡言,这世上真仙早已绝迹于世,又如何能寻得长生之法?
纵使世有仙人,也不会去告知他一小小方士,仙人既已得长生超脱之法,又岂会被世俗之物打动?
当即便与其争辩起来,更是被其气恼说出了诛杀其人的言语,但大殿之上群臣并无一人附和本宫。
即便是荀子门下的廷尉也未曾出言争辩,谁知这方士其后竟用障眼法博得父皇信任,令父皇斥责于本宫。
今日本宫召尔等前来,便是想择一良法将这国之蠹虫除去,以免我大秦因此徒耗人力物力。”
扶苏看着眼前三人,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其实他更想挽回自己今日失言在嬴政面前丢掉的印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