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样的疤痕，什么刑具？”

她打量，指着他手脚的位置。那一圈长着与其他部位不协调的肌肤，该是之前皮肤被撕下又长起的缘故。

凌云嘴角弯成笑：“将军想听吗？”

“嗯！”

那轻声的低头，她已将手攥紧。怕是未见的几年，她在未央宫受刑，他在离国也一样受尽屈辱。

他双眸迷离，十分冷静的说着下面的话：

“他们怕云儿逃跑，把烧红的镣铐烫在云儿四肢上。逃出来后，云儿为摆脱镣铐，扯下肌肤，这才有了疤痕。”

不止如此........

凌云记得很清楚，那狱中酷吏最爱狩猎。他们便用铁链将他的四肢束缚在一处，在他脖子上带上铃铛，脚铐上锁上铁球，让他跟狐狸一起在林子离逃窜，随后射箭猎杀。

那一匹匹的烈马在身后追赶，箭矢从身后而来。多少次他都以为他会死在异国他乡........

他没料到他居然真的逃了回来，姜锦夏此刻就在她眼前。

姜锦夏点点头，红烛上移，那蜡油的猩红随之低落在后背的位置。

灼伤的微痛让他身体抽搐，在那脖颈脊梁骨的位置，忽得她晃见两个字，烛火移近，只见是——

“离奴？”

“是！”

当年，酷吏为羞辱他，在他身上刻满‘离奴’的字样。他们喊他奴隶，嘲讽着：“大夏的兵马大元帅不过是我等的一个奴隶而已 ！”

他没有背叛他的君王，不曾背叛他的国家，他用尽毕生的意志逃出魔窟，回至故土........

他念及他有亲人，他有家族，他有国家，他活着。

回至故土，却是亲人离世，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他将可触及之处的“离奴”字样剐去，唯有后背伸手难触，无能为力。

他头抬起乞求的将她望着，窗边的月光爬上来，清晖铺设在脸上。

“求将军替云儿刮去吧？”

姜锦夏抚摸上左脸“军妓”二字，那是大夏君王曾赐予她的耻辱。

她时时抚摸，时时擦拭，甚至在它不够鲜艳之时，用朱笔似描眉一般将它勾勒得耀眼。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大夏女帝姜锦夏曾为军妓，做过罪奴，又如何呢？

“何必要刮去？刻于身上，印于心间，时时铭记，不是很好吗？”

姜锦夏的手扯住一根红线，点拨，“嘭”，断裂。

他身子下坠，她将他抱住，一袭龙袍裹着他的胴体在玉砖砌成的宫殿翻滚，那红线缠绕，命运早已将两人紧紧绕在一起。

他将手在她身上胡乱抓着，微喘，又吐出字来：“将军，当年，云儿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儿？”

他似乎有些想那个老不死了，思念那个老不死以及他的小精灵。

“我.........真是个人渣！”

人渣？谁不是呢？

她连自己九族都诛了，骄儿那么好，却被她逼死，阿爹那么好，死在她的鞭下，凌大哥那么好........

这大夏的忠臣，若非为她而死，便是遭她杀戮。

她宁愿当年服从于苏幕遮，她想让他们活着。

“今生，云儿便只有将军了。云儿永不背叛将军！”

当年落凤坡他身为元帅被俘，他们未杀他，也未乘胜追击，只是忌惮姜锦夏。

【那年，七天七夜，酷刑加身，他们所言的皆是：“姜锦夏不过是空有头衔的将军，凌将军身为元帅，何必为她一个小将受这等折磨。不如助我等一助，事成之后，我等即刻放元帅归国。”】

“即便是天下酷刑受尽；即便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即便爱上将军是万劫不复........”

“云儿永生永世，不背叛将军！”

她将他压在身下：

“你是朕的人，羞辱你，便是羞辱朕！朕会灭了离国，那些曾给予你耻辱的，朕加倍还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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