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吧,皇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卖这个大儿子的。”时兰这些年已经看清了不少,皇后表面上看是替时零谋划着所有,但实际上还是更在乎自己,毕竟她可不爱自己的父皇。
“时刻盯着皇后,看看她最近会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时兰往外走着,路上的晦暗隐藏于市,他们走过的地方亮起一抹小的光亮,却又顷刻间消失不见。
“陛下,这是二皇子方才送过来的,您要不要吃点?”赵德全端着东西站在身边,时宇方才叫他进来,却没有说是为了什么,搞得赵德全现在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时宇写着奏折,眼神一刻不不离开,“朕听说,这些日子,老二的功课一直不好,师傅总是追着他学课?”
赵德全愣了一下,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到刚才时兰对他说的话,下意识的笑了笑。
“陛下,二殿下好歹是刚刚解除了禁足,玩心没有消下去很正常。这不是方才在外面的时候,二皇子还说因为功课可能没有办法去大皇子的大婚,特地命老奴将新婚贺礼送过去呢。”
时宇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此话当真?”
“自然,陛下何不去看看二皇子?”
时宇心中多了份动容,时兰虽说是那个女人所生,但到底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平日里除了顽劣一点似乎也没有别的错处。
只是每次见到时兰,都能想起苏晴那个女人,这些年对她的愧疚好像也生根发芽,这让时宇有些不知所措,却又觉得荒谬。
“朕就不去了,你去国库里找出来之前总督进献上来的文房四宝,给他吧。”
赵德全低头应是,放下汤之后,转身走了出去。时宇看着桌子上的那碗汤,温热的鸡汤清热鲜美,香味细腻,一看就是上了火候的,时宇端起来尝了一口,慢慢喝完了整碗汤。
皇后回到宫里,瞧着时琛,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歉意。先前为了陷害时兰,她不惜用时琛作为诱饵,找人推时琛下水,还反过来诬陷是时兰做下的,虽然时兰没有被严厉处罚,但也被禁足了一段时间。
而她坚信,所有一触即发的大事都是通过这一件件的小事发展而来的,所以皇后在等着时机,等着时兰铸下大错,被时宇彻底厌弃。
“娘娘,方才奴婢看见赵公公拿着一些赏赐去了二皇子的殿内,好像是陛下赏赐的。”
皇后脸色一僵,手掌紧紧蜷缩着,指甲嵌进了肉里都丝毫不觉得疼痛,“又是陛下赏赐给时兰的?”
“娘娘,陛下可能也是想着补偿二皇子吧……”婢女没有底气的说着,却遭来皇后的一记白眼。
“凭什么,凭什么他时兰就能得到陛下的赏赐,本宫的琛儿却还巴巴的等着陛下来看一眼,怎能如此的不公平?!”皇后好像找到了什么发泄口一样,说了好多话出来,身边的婢女被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好站在原地,身板挺直,不留下一点错处。
皇后坐在凤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殿内的陈设,竟是越看越觉得不满意,“你去把这些都给本宫换了,零儿马上就要大婚了,决不能这样的晦气!”
一时间,皇后多少有些口不择言,因为殿内的陈设大部分都是时宇赏赐的,现如今她竟然说这些晦气,所幸这是在自己的宫内,要是在外面被别人听了去,再添油加醋一番,那她这个皇后的位置也就不保了。
“娘娘,您要慎言啊!”她身边的大宫女连忙上前提醒着,皇后自知说错了话,脸色缓和了几分。
“本宫乏了,让乳娘抱着琛儿下去吧,好好的,莫要摔了。”
“是。”
婢女按着皇后的话,将整个宫中全都布置上了红色的绸缎,一是为了迎接新年,再来就是为了庆贺时零即将娶妻。
时宇得知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觉得这样还不错,至少一眼望过去,宫中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南巡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陛下是想什么时候前往?”
“年后吧,到时候所有的一切你都要打点好,朕此次出门是去南巡,莫要在母后的面前说漏了嘴。”
赵德全连忙缩了下身子,再三保证不会。
这宫中,是有太后的,只不过时宇登基之后,这位太后便深居简出,一心在宫里诵经祈福,每年还会在寺庙上住上几个月,这次要不是因为过年,想必太后也不会回来。
所以时宇才会提醒着赵德全,叫他莫要说漏嘴了。
“陛下,太后娘娘方才还差人过来传话,说是想找您过去用午膳。”
时宇点了点头,“走吧。”
太后宫中,殿内时刻点着安息香,简朴的陈设好像这里是一处废殿一样,里面伺候的婢女也没有几个,零零散散的站在太后的床边,安静极了。
太后穿着一袭白衣躺在床上,略显苍老的脸上还有些苍白,头上的发髻梳的倒是整齐,没有一丝杂乱。
“娘娘,陛下来了。”
太后起身下床,婢女伺候着换好了衣服,一身素衣加身,并没有太多的打扮,头上的发髻也没有重新梳。
走出去见时宇坐在椅子上等候,太后眉眼淡淡,说话也是淡的像水一样,“来了?”
“母后。”时宇站起来,行礼之后接着坐下来喝茶,顺手给太后倒了一杯。
“哀家最近听说,时零要娶妻了,你还要南巡?”太后人虽然不常在京都,但是这个消息来源还是很快的,说知道就知道了。
“是,儿子是有这个打算,在零儿大婚之后。至于选妃的事,也想着等到儿子回来之后再行。”时宇老老实实的说着,眼前这个女人虽不是自己的生母,但从小对自己也是很好的,所以时宇对她还是比较孝顺的。
“既如此,那就好好的,南巡路上要是有什么不得意的,就要去看看,咱们炎霄国百年大国,可从来都没有丢过民心。”
这句话是提醒,也是警醒,太后是想让时宇懂得其中的道理,不要他成为从前那样,做事不计较后果,这可是大忌!
“儿子记住了,母后这些天吃的怎样?这会回来,应当能待上十几日吧?”
“哀家想着过完年就走,宫里到底是不比长青寺,哀家在那里待着舒心。”太后没有丝毫的眷恋,对这里也是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儿子。
“你若是听哀家的话,就离那个女人远一点,虽说她现在是皇后,但哀家还是看不上她。”
在太后的印象里,上官鞠这个女人就不是一个好货色,成日里光想着巴结讨好皇帝,做事也是两面三刀,这样的女人也就皇帝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她的真面目。
时宇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触,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皇后温良正己,贤德聪慧,是不可多得的人。
所以听到太后这样说,自己内心也是不大愿意的。
“母后,儿子自有分寸。用膳吧。”
见他不想再多说,太后也适当的闭了嘴,桌上的饭菜已经摆放妥当,鉴于宫中没有多少人,这顿饭他们吃的是又静谧又孤独。
“明儿个除夕,母后想不想同皇后一同用膳?”时宇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开口,这么多年下来,太后从来都不拿正眼看皇后,现如今太后回来的少,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她尽尽孝心。
太后摇头,一脸的淡漠,眼底还充斥着不喜,“不用了,你知道哀家不掺和你们的事,哀家一个人在这挺好,不需要她。”
一句话还是没能让皇后过来,时宇悻悻的低下头,始终想不清楚为什么母后会对皇后有着这么大的不喜。
“母后,您老了,也是该回来颐养天年了,这样的话儿子还能在您跟前尽尽孝。”
“谁说哀家老了?哀家分明还没有到七十,你莫要再说了,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清楚,明儿除夕你记得把兰儿叫过来,哀家想他了。”
“是,儿子明白。”
时宇对这个母亲百般依顺,只要她在宫中,基本上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时宇也从来没有过半分忤逆。他们之间的界限分的很清,因为太后的心思就不在朝堂上,自然也不需要靠着拉拢大臣、向他进献嫔妃来稳固地位。
只是皇后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时至今日太后还是不喜欢她,想来也是因为皇后的出身吧。
皇后的出身一直不好,从小便是在贫民窟当中长大,小的时候父母还一直对她不好,听说还将她用五个铜板卖给了同村的人,一路艰难的进了宫,成为了宫女,后来才机缘巧合的陪在时宇的身边,陪着他登基。
所以在时宇心里,皇后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只不过等他得知真相了之后,追悔莫及,痛彻心扉。
午膳吃完,时宇又陪着太后说了好多话,足足又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陛下,太后娘娘这话,看样子是在警醒您啊。”赵德全看着坐在轿撵上的人,知道他是在为什么忧心。
“是啊,母后这话说的不错,他三两下就看出了朕,却不拆穿。只是朕始终想不明白,难道仅仅是因为皇后的出身,所以母后才不待见皇后的吗?”
闻言,时宇没看见身边的赵德全眼中闪过的精光,也不知道赵德全瞒着他竟然跟太后有着联系。
“陛下,您是不是多虑了,太后娘娘许是觉得这些年皇后娘娘做事太优柔寡断了,所以才不喜。”
时宇听着,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些年皇后的处事确实太过于优柔寡断了些,做事也是力求不得罪人,从轻处罚,有的时候就连他都看不下去。
“此话倒也是有道理,皇后这个人太过于优柔寡断,做事轻了些,可是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母后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一路上时宇想了不少的原因出来,赵德全在一边附和着,渐渐的把话题偏向了皇后的性子上,而不再纠结太后为什么不喜欢皇后。
皇后此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后和皇帝说了个遍,现如今的她一直在忙着明日除夕的事情,阖宫上下全靠她一个人,时零忙着大婚,时兰又是个看热闹的,都帮不上一点忙。
后宫的这些嫔妃更是懒得管这些事,她们只想着今日怎么钓到皇帝。
“娘娘,那边传来消息了。”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走进来,手上握着纸条,皇后与她对视一眼,随即将宫中的人全都遣散了出去。
“信上说娘娘还是要沉下心,要您静观其变。”
皇后看着上面的字迹,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郁结难消的她属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现在只是觉得心慌,她一心期盼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嫡长子,可是哪怕现在自己是皇后,也被人指着说是个继后,不是正妻。
所以皇后才慌。
手心的信纸被揉成一团,皱巴巴被扔进了火堆。
“娘娘息怒,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
“罢了,这些先不管,先把眼下的事情顾好。”
皇后愤愤不平的看着那一团灰烬,目光寒冷彻骨。
*
朱砂和苏墨在家里过得野了不少,再加上马上就是除夕,两个人更加的肆无忌惮。
“明日就又长一岁了,朱儿。”苏墨欣慰的说着,他陪着这一世的她长大,看着她越来越亭亭玉立,心中多出了几分感慨。
朱砂抱怨的捂着自己的小脑袋,“墨哥哥,你再这样的话朱儿就长不高了,到时候小心你见不到朱儿了!”
“可不准说这话听到没有?”苏墨下意识的反驳,“墨哥哥要陪着朱儿长大的,以后也会陪着朱儿,所以朱儿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听到没有?”
“知道了墨哥哥,我不敢了。”
朱砂小心翼翼的走到少年的身边,伸手拉了下他的手,看着着实可爱。
苏墨一下子就没了脾气,本来还想着再好好说说这个小丫头的,现在倒好,说不了一点。
“快来,晚上一起守岁。”苏墨走了几步,回头招手示意朱砂跟上来,朱砂开心的绕了两圈,哒哒哒的跑过去跟上苏墨的脚步。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长明,一个接着一个的红灯笼挂在门上,里面的烛火闪烁着红光,就算是被风吹动也不会熄了烛火,连带着里面的灯芯也很好。
苏家和朱锐他们坐在一起,两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气氛尤为的好,周围的几家都因为前两天的事情自动避嫌,不想跟他们有什么交道。
“两个孩子也都是大孩子了,不用咱们操心,到时候开春去了学堂,我们就可以凑着一同下地。”苏母自在的说着,脸上皆是笑意。
沉凡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他们这两个孩子,待在一起太闹挺了,开春了他们都走了就好了。”
朱砂放下筷子,“娘亲,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朱儿不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