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此话说的自然不错,只是比起零儿,朕心中已经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时宇摆了摆手说道:“这些年跟在老大身边的一直都是旌旗将军,想来,比起行军作战,除了老大之外,也就是旌旗将军最为合适,所以朕打算派他前去,而老大从旁协助,这样也可万无一失。”
皇后仔细琢磨着皇帝的这番话,从外看皇帝不重用时零,反而让时零作为一个协助,而从内里看,这样反而对时零是最安全和最保险的方法。
“兰儿,你觉得如何?”
“父皇,儿臣觉得您的话在理,若是让大哥单枪匹马前去,万一战场上遭遇不测,那就糟了。”时兰小声的说道,言语间带着一层深刻的担忧,不像是装的。
时宇点点头,“既如此,那就按照朕方才所说的来,赵德全宣旨。”
“派旌旗将军率三万精兵赶赴边关,大皇子时零于5日后前往支援,并率领三万精兵。”
赵德全跪下来恭敬的接旨。
“父皇英明。”时兰跪下来,眼眸深处的不甘和愤懑被遮盖下去。
在场的人,心思难测,每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的都存在着一两种的看法,但只有皇后是真心欢喜,毕竟时零是她的儿子,此事一出时零必当可以回京都。
“行了,赶路吧,争取在五日之内到京都。”
皇后点点头,扶着皇帝站起来坐进了马车,一些人又浩浩汤汤的开始赶路。
边关的战事愈发吃紧,运往边关的粮草和银子也是一箱一箱的运。这几日朱砂和苏墨他们上街的时候,都会看到官府在向百姓征税,而且百姓一交交上去都是几十几百两银子。
有的百姓拿不出来,就只能用干粮相抵押,一时间镇上人心慌慌,都在祈祷此事能顺利结束,这样朝廷就不会再向他们征收税。
“墨哥哥,说朝廷为什么要在我们这里征税?听说街上的大爷大妈都很糟心。”
“朝廷征税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或许就是因为边关打仗的战士们需要吧。”
走在大街上,苏墨和朱砂看着来往的人群,突然有些庆幸,庆幸他们还小,庆幸他们不需要成家立业,也不用交税。
再加上这几日春考就要来临,苏墨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所以自明日开始他就要在书院闭关。
所以朱砂才打算趁着今日好好的再逛一逛,因为明日苏墨闭关的时候,她也要回家待上几天。
然后再等到春考的时候过去等着苏墨。
“墨哥哥,你答应我的,陪我好好玩的。”
“玩吧,今日夫子说了,可以让我们在宵禁之前回去。”
朱砂听到这个,高兴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圈,两个人穿遍了大街小巷,然后又坐在戏台子前听说书人唱戏。
只不过这戏与平常他们所听的戏曲不同,这戏是皮影戏,讲述的故事也很凄美。
这皮影戏讲的是一对痴男怨女的故事,他们二人相识于一池莲花池中,那时的他们年龄尚小,彼此之间成了互相的玩伴。
只是后来世事难料,两个人因为家中变故分开,在相遇的时候,少女已不记得少年。
无奈,两个人世家联姻,只是婚后的生活过得并不幸福,时常怨怼,最终少女郁郁而终,少年终身未娶。
可直到最后,少女都未曾记起眼前人便是自己惦念了许多年的心上人,却也未曾忘记自己曾有一个年少时便欢喜的人。
到此结束,朱砂听的泪流满面,仿佛这个故事和她亲身的经历很是相似。
苏墨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深藏的那些旖旎,也在顷刻间喷涌而出。
若是此刻朱砂回头望一眼的话,便能看见苏墨眼中暗藏的那些氤氲。
“墨哥哥,这个故事好伤感啊,听的我都好伤心。”朱砂双手托腮,胳膊肘放在膝盖上撑着,说出的话中却包含了一丝伤感之意。
苏墨配合着点头,胸腔中募地发出一声低沉而又无奈的叹息。
罢了,总归她的年纪还小,自己也不多强求了。
忽然,从天而降的雨点,打破了这热闹喧哗的气息,寒雨骤降,冰霜碎点,仿佛一点一滴都敲打在了苏墨的心上。
他不禁伸出手去接住那降落的雨点,感受着它打在手掌心的那一刻所散发出来的寒意,冰清玉洁,晶莹透亮。
“墨哥哥,我们回去吧,一会一会就晚了。”朱砂伸手挡着头顶上的雨,目光追随到了苏墨身上。
“好,我们走吧。”苏墨伸手牵住朱砂的手,将其包裹在掌心,试图传递温度给她。
两个人着急忙慌的跑在雨幕当中,偌大的雨是随之形成了一道像帘子一样的幕布,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着,声音清脆,入耳明媚。
终于,他们赶在雨势更大之前到了书院,站在屋檐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雨点,只不过衣裳还是不可避免的湿了。
萧子逸撑着伞站在院中,目光所致皆为寻找。
“哎,你们终于回来了。外面这雨下的好大,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就以为你们回不来了。”萧子逸看见他们,连忙撑着伞走过去,顺手递过去几个干净的手帕,让他们擦拭一下身体。
“我们本来是要回来的,结果路上听到说书人在讲皮影戏,我们便听了一会儿,没想到听完就下雨了。”朱砂耐心的解释着,她也没想到,刚好时机就那么巧,在讲完皮影戏的时候就下雨了。
“快进来吧,快进来。刚才一看下雨了,你们还没回来,就知道肯定淋雨了,所以我就让下人准备了洗澡水,你们沐浴一下吧,顺便换身衣服。”
不得不说,现在的萧子逸非常的贴心,果然是跟他们待在一起待久了,该学的全都学到了。
朱砂鼓励的拍了拍萧子逸的肩膀,“不错不错,知道关心我们了,非常好。”
回房间换了衣服之后,院中的雨势不小反增,底部的寒气也逐渐蔓延而上,顺着脚逐渐往上攀岩。
朱砂穿外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床旁边放了一双新的云锦制鞋,浅蓝色的看起来跟自己身上这一件很是相配。
她不禁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上面的材质细腻柔软,一点也不似之前的那双鞋粗糙暗沉,想来这应该是极好的面料。
这双鞋做工细致,摸起来柔软,应该是前不久刚刚做好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对她这么好,居然还给她送鞋。
朱砂穿在脚上试了试,鞋垫偏软,走几步也很舒服,一点儿也不硌脚。
“墨哥哥,这鞋是不是你送给我的?好好看。”
苏墨循声望过去,见她的脚上穿上了一双新鞋,可这双鞋并不是自己做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那张欣喜过望的脸上。
“很开心?”
“当然了,我从来还没有过这个颜色的鞋子,之前的鞋子都是白色或者是紫色的。”
朱砂走了好几步,来来回回的提着裙摆也不觉得厌倦。
正好此时萧子逸从外面进来,看到她穿着鞋在湿滑的地上行走,笑着问道:“怎么样?这鞋穿着舒服吗?”
“舒服舒服,这鞋难道是你送给我的?”朱砂看着他明显欢喜的模样,不禁问道。
“对啊,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给你们送过什么,所以就给你们一人打造了一双鞋,苏墨哥的是一双黑色的。”
“天哪,萧子逸,你这人也太好了吧,从前怎么没发现呢?”朱砂两三步跳到他身边,看他手上端着托盘,伸手随意的接过,放在了桌子上。
这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晚上他们睡觉的时候也都捂紧了被子,不敢露出一点儿,生怕被冻坏。
翌日清晨,苏墨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跟着程叙上了马车,准备前往石城参加春考。
朱砂和萧子逸站在门口送着他们上了马车,临走的时候,朱砂还说要让苏墨好好准备春考,不用担心她。
“萧子逸,走吧,今日我们去城郊玩。”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朱砂期待的搓搓手,她之前一直想要去城郊玩,但是苏墨怕危险,一直不让她去,现在好不容易送走苏墨了,她说什么一定要去玩个尽兴。
萧子逸跟在她的身边,一路上都在劝她要不要再仔细考虑考虑。
毕竟城郊外都是一片密林,其中有什么难测他们也不知道。
“朱砂,要不我们就别去了,我们就在镇中玩吧,外面的密林太大了,爹爹从前也不让我去。”
萧子逸畏畏缩缩的看着眼前的那片密林,虽说现在还处在冬日,枝干上并没有多少树叶包裹,可风一吹,咯吱咯吱的声音比平常沙沙的声响更要吓人。
萧子逸不禁攥紧了朱砂的衣袖,声音颤抖,“我们真的别去了,回去我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朱砂看着面前的密林,轻嗞一声,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片树林吗?难不成大名鼎鼎的萧公子还怕这个?”
听着她的打趣,萧子逸头一次没有为自己辩驳,这林子里面这么大,万一出来个什么花鸟野兽的,他们可怎么办?
朱砂却怎么都不肯听他的,径直的朝着那片密林走去。
只不过越往深处走,他越发现这片密林虽大,但噪音却不少,就像现在他们站在了距城门约摸十里外的地方,可是城门那里的动静他们还是能听到一点。
林中寂静,平日里那些爱啼叫的喜鹊,此时却不见了踪影,好像以往它们不复存在一样。
只是朱砂到底有些失望,因为这密林当中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全都是树枝,光秃秃的,上面没有一点绿芽。
“白来了,还以为里面能有什么呢。”朱砂失望的低下头,脚下来回踢着几块石头,好像有了些不耐烦。
正当他们转身欲走之时,突然听见密林深处传来几句吼叫声,这声音不像是野兽所发出的,倒像是有人在里面吵架。
朱砂好奇的又往深处走了几步,一边又小心翼的蹲下身,看着里面站着的几个人影。
“都准备好了吧?没有什么遗漏的吧?”
“主子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听闻皇帝已经下了旨,要让时零率领三万精兵前往边关,属下一定在去的路上让人截杀!”
“好!只要能把这人杀死,那时宇肯定就会狗急跳墙,到时候主上的大业就能完成一半。”
几个人的谈话声传到朱砂的耳朵里,这些计划也被她听了去,朱砂不免觉得有些心惊。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在密谋如何截杀皇亲国戚!
朱砂抿唇悄悄躲着,顺手捂着萧子逸的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去办吧,事成之后再此汇合,不成功便成仁。”
等到他们走后,朱砂和萧子逸从后面走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突然蔓延上了一股寒意。
他们要尽快回去告知镇长,绝对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黄昏时分,地上的路差不多已经干涸,城门半关,再有一刻钟便要关城门。
朱砂和萧子逸走回去,街上的商贩大部分也已经收摊回家,两个人一路走回去,正好看见了从村里过来的沉凡夫妇。
“朱儿,你去哪儿了?我们在书院等了好一会儿,结果夫子说你出去了。”沉凡见到女儿第一反应就是问她去哪儿了,眸中盛满了担心的神色。
“娘亲,我和萧子逸出去玩儿了一圈儿,您怎么来了?爹爹也来了?”
“我们正好来镇上卖东西,想着你在这读书,便想来看看你。谁知道你居然出去玩了,是不是整日里不好好读书,光想着出去玩儿?”沉凡嗔怪的上前捏住了朱砂的耳朵。
朱砂疼的嗷嗷直叫,朱锐在旁边看着,也不说帮忙。
“娘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来之前也不说给朱儿写信,朱儿当然不知道你要来了。”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萧子逸站在旁边听着,也跟着笑。
“娘亲,爹爹,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说过的萧子逸,平日里我和墨哥哥在书院的时候,就是他一直照顾我们。”
“哦,原来你就是萧子逸啊,小伙子长得挺好。”
“伯父伯母好。”萧子逸笑着打招呼,毕恭毕敬的请了他们进去,夫子站在院中,看到他们进来也是热情的上前打着招呼。
几个人聊了很久,其中夫子还提到了朱砂和苏墨的一些学业问题,不过都是一些小问题。
晚上的时候,沉凡夫妇为了不打扰他们,在外面找了一间客栈入住,而朱砂也因为好久没见爹娘了,所以跟着他们住在了外面。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客栈离萧府很近,所以晚上他们睡得也不是特别的安生。
时零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展开的圣旨,神情莫测。
这正是前几日时宇在路上时所下的圣旨,上面写了让他率领三万精兵去边关,而如今时零却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去。
“殿下又在为圣旨一事烦心吗?”完颜氏走过来,走到他身后,伸手替他捏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