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重新躺到床上的时候,黑夜已经过了大半,沉思的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白日里她问皇帝的那些问题。
看皇帝这个样子,对那个婢女无所谓的态度,让皇后觉得自己此番做的里外不是人。
“娘娘,您再睡会吧,现在还没到五更天。”婢女小声的说着,劝慰皇后要宽心,不能过于忧虑。
皇后坐在床边,早早的梳妆,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睡觉,她现在一闭上眼,就会看见当年她亲人的脸,倒在血泊中,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假扮流民,奉了古悼的命令,潜入皇宫,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现在的她,除了麻木之外,似乎还有些厌恶,厌恶周围的一切,厌恶这种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没多久,天光大亮,五更天也到了,似乎也到了该上朝的时候。
“等陛下下了朝,去问问陛下要不要来本宫这里用早膳。”皇后疲惫的问道,脸上的皱纹渐渐浮现,一瞬间就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
“娘娘,公主昨晚上听说也没有睡好,一直在偷偷哭,奴婢听说公主的眼睛都肿了。”婢女站在一边,声音轻柔,唇齿间包含了一抹讨好。
皇后无奈的叹气,这个女儿真的是被自己惯坏了,做什么事都无法无天的,简直骄纵的不成样子。
算了,随她去吧。
“你去把本宫宫中那些好玩意拿过去,让她好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另外告诉她,想要嫁给程叙,绝对不可能!”
皇后披上一件雪绒的大氅,站在外面,莫名的觉得有一阵冷意。
“娘娘,这段时间陛下好像格外看重一个叫苏墨的男人,苏大人现在在大理寺任职,若是苏大人值得利用,不妨……”
“苏墨是程叙那边的人,陛下重用他应该也是想要策反他,我们先不管。至于前阵子说的那两个人,进展怎么样?”
“他们二人一直在村子里面生活,这些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所以周围人对他们的印象都很好,所以这些年他们自然也就在哪里扎根。”
皇后幽幽怅然,既然这两个人这么不合时宜的撞进来,若是没存什么心思也便罢了,若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不能怪她无情。
古悼站在窗口,看着突然骤降的寒冷,周身也好像浮现了一层寒冷。
“主子,我们何时回去西域?”
古悼转身,见欧阳魅站在身后,难得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袍,脸上依旧带了面纱,双眼带着一抹渴望以及思念。
“怎么,西域有人在等你?”
“主子,属下想回西域,是因为您的身体经不住京都这么寒冷的天的。”欧阳魅着急的辩解着,可是紧接着又有了些埋怨。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死哪去了,到现在还不过来。”
古悼扬起嘴角,低头喝了口茶。
他现在还不能回去,毕竟在这里还有几个人没有见到。
程叙就是其中之一。
欧阳魅不以为意,因为在她看来,主子要是想找程叙,直接将人绑来便好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给皇后递个信过去,三月之内,我要看到皇帝垂死病床的样子。”
古悼已经等不及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想必他也当够本了,至于那几个儿子,该死的要死,一个都不能留。
“主子,最近时零好像准备开始收揽权力了,这阵子他一直找人去花天酒地,实则都是在密谋着什么。”
“还有一个消息,南边的荒山中,挖出来了不少的矿,这些矿若是投到冶炼中,想必炎霄国的实力会再涨一大截。”
欧阳魅刚想起来还有这回事,这两日事情太多了,堆积到一起,让她差点忘了这件事。
古悼来了兴趣,目光微微上挑,“是吗,既然如此,那就去找人截胡一下吧,这些东西想必炎霄国也用不上了。”
“是,属下去办,您再歇会吧。”
欧阳魅看着古悼,努力掩饰着心中的仰慕,只是眼中的那一层却始终抹不去。
采集出矿的事情时宇也拿到了朝廷上说,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总是要解决,就如同现在,时宇正解决着自己女儿的婚事。
“程叙啊,朕这个女儿平日里被娇惯了,一心一意的就说要嫁给你,不知爱卿有什么想法?”
程叙站出来,沉默良久,才抱着玉珏微微弯腰,“回禀陛下,微臣只是大理寺卿,对于公主自然是不敢肖想,所以微臣惶恐,还望陛下三思,微臣已经打算将来迎娶想要迎娶的人,还请陛下不要强迫微臣。”
时宇沉了脸色,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心情,只不过这也是时宇心里愿意看见的,表面上装的阴沉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只是朕这个女儿非你不可,爱卿当真不想要这门亲事?”
“自然,微臣上了年纪,自知配不上公主,所以还请陛收回成命。”
时宇没再多说,双眸放在的手上,看着大拇指上面的扳指,浑厚的磨砺着指腹,上面的纹理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模糊,分不出来究竟是他眼睛的问题还是什么。
“既然这样,那朕就不逼你了,这些日子寒风骤降,南方挖出了矿产,朕现在缺一个能监督采矿的人,就派爱卿去吧,省的在这京都当中,一直被莫名的纠缠着。”
明摆着的意思,这是要把程叙赶出去了,而且还是赶到南方,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一次都是煎熬。
程叙暗了暗眼眸,只好应承下来,“微臣遵旨。”
下了朝,程叙和苏墨走在一起,两个人并排,相对无言,却又知道了很多。
“陛下把你派出去,摆明了就是想对你动手了。”苏墨叹了口气,“我会让潇湘阁的人保护你的。”
程叙抿唇不语,双唇径直的成一条线。
首辅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自己心中的担忧有些沉重,不像是别的大臣说风凉话。
他犹豫着走到程叙身边,截住了他们二人。
“首辅大人?您这是怎么了?”程叙扶住首辅,“下官拜见首辅大人。”
“不用行这些虚礼,本官此番只是想提醒你,采矿这件事绝非小事,而且听说那边的人助纣为虐,不把人当人看,虽说陛下这些年一直在整治,但却没有一点成效。”
程叙看出首辅这番话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提醒他自己,首辅的儿子前不久刚刚去世,此时的他想必还沉浸在悲伤中,却能来告诫他们,可谓难得。
“多谢首辅大人了,只是下官怕下官走了之后,有人会残害下官的弟妹,还请首辅平日里帮忙照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