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夏风“呼呼”作响,裹挟着重重湿气和些许热度拍打在脸颊,而遍地的野草肆意摇摆,荡起阵阵海浪般的波纹,它们是那么渺小而脆弱,却又始终屹立不倒,便犹如驻守南郑的汉中将士,看似摇摇欲坠,实则扎根极深,死活拔不动。
激烈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五天。
勇猛的荆州将士前后发起十五次大规模冲锋,各种攻城器械轮番上阵,能用的招数全都用尽,还是没能顺利攻取南郑。
张鲁的直属部曲和五斗米教信徒着实太过疯狂。
如果武器被打掉,他们就用牙齿咬,用双手去抓敌人的眼睛、掐敌人的脖子,纵然身中数刀还抱着荆州将士往城楼下跳,而这尚且不算什么,毕竟英勇的战士也能够做到,但无论多英勇的人都无法做到在死亡的时刻保持舒畅和愉悦。
这些信徒在死亡的时候会愉悦的笑,彷如为张鲁奉献生命是得道成仙,他们根本不像是人,反像是某种被控制住精神的怪物,别说普通荆州将士的心理压力很大,连王旭和众将都有些发憷,而这种近乎变态的战斗也给荆州将士带来巨大伤亡。
荆州将士好不容易在城头抢到立足地,张鲁的直属部曲和信徒就疯狂反扑,以命抵命,流淌的鲜血把城墙和土坡都染成暗红色,残肢断臂也满地都是,惨烈程度着实难以用言语形容。
哪怕赵云等军中大将亲自率部登城,同样是负伤而退,管亥更是差点就殒命城头,不是他们不够勇猛,而是张鲁的信徒太疯狂。
这些信徒知道打不过,便数十人同时扑上来,即便他们已经被杀伤,但只要没死透,那就会死死抱住你的武器,然后抱着你的身体又是咬又是掐,而且远处还有乱刀砸过来,他们连自己人的死活都不管不顾,哪里是人能抵挡。
管亥就是被太多兵士抱住,导致无法躲闪,结果一个信徒直接挺起长矛先刺透己方士卒,然后再穿进他的身体。
最可怕的是被刺透身体的信徒竟然仍旧抱着管亥不肯放手,脸上露出饱含愉悦的诡笑,而周围的信徒则在兴奋大喊“得道成仙、得道成仙”,若不是赵云拼命营救,再加管亥的铠甲足够精良,导致长矛刺得不够深,管亥已是当场毙命。
今日的攻城同样没有起色,随着攻势节奏越来越乱,荆州军的第十五次攻势宣告失败,坐镇中军大旗的沮授心知事不可为,果断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密密麻麻的荆州将士顿时犹如潮水般退回。
身为荆州之主的王旭并不在前线,自从看到第一波白刃战的情况后,他就再没有去过前线,此时他正安坐在中军大帐阅读竹简,而徐淑和赵雨则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擦拭兵器。
突然。
密集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显然是指挥作战的将领们回来了。
“这些信徒还是人么?”赵云。
“是啊!太可怕!不怕死的人很多,但把死当作成仙得道就太可怕!”张辽。
“哎!此番攻打南郑不知要伤亡多少?”徐晃。
“……”
伴随着嘈杂的议论声,众将快步走进中军大帐,随军文臣也沉默地紧随在后,个个面露忧色。
“主公!”
“主公!”
“坐下说吧!”
王旭轻轻放下手里的竹简,抬头环视众人。
“还是没有战果么?”
“哎!”
众将齐齐长叹口气,都没有接话,各自安静落座,唯有沮授拱手回说:“今日的伤亡仍旧不小,也没有取得突破性战果,将士们都尽力了。”
“我明白!”
王旭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