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南郑攻防战持续到第十天的时候,荆州将士已是非常疲惫,而且炎热的天气大幅加剧了他们的体力消耗,再加久攻不下的精神压力,以至于荆州军的士气变得异常低迷,王旭被迫暂停攻势,下令全军修整,同时对损失过大的部曲进行重新整编。
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王旭和徐淑基本都待在伤兵营,亲自为将士们疗伤,赵雨则跟在他们身边帮忙,此外还有徐淑组建的女兵护卫也在协助。
这支女兵护卫的人数不多,但个个都不简单,乃是早前唐子山大败后,由贼曹掾刘逸和谍影三位统领招揽的豪侠,不仅武艺出众,而且多少有些疗伤手段和经验。
“将军!将军!”
急促的呼喊声令王旭停住了脚步,他回身打量,发现来人是个医官,而且还是此次为出征汉中而征召的总管事。
“老先生有何事?”
老医官愁得眉头都挤成一团。
“将军!止血和镇痛的药都快没有了!战斗太过惨烈,伤兵非常多,若没有药送来……”
“目前的药能支撑多久?”
“大致只够两日用度,若省着用,或许能撑三五天。”
老医官的眼睛有些湿润,满是褶皱的右手不断擦拭着眼角泪珠。
“将军!如今已有很多轻伤士卒把药让出来给重伤的兵士,但天气如此炎热,轻伤人员如果不及时处理也会转成重伤,小哥们真的很不容易啊!”
王旭的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声音也渐渐拔高。
“杨凤三天前才运来物资,里边没有药物么?”
“没有啊!”
老医官苦着脸摇头。
“老身做这么多年医官,从没见过这种谦让情景,好些孩子都还没有行冠礼,不过十八九岁,厮杀征战后还要忍受煎熬,每晚都疼得偷偷捂在被窝里哭,老身……老身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王旭突然觉得头很疼,有种难言的眩晕感。
南郑城头的惨烈厮杀不停在脑海里闪现,前仆后继的画面就在脑子里翻来覆去,他受到很强烈的精神刺激。
“三天!给我三天!我必定给你个交代!”
王旭撂下这句话就慌张地转身离开,生怕面对周遭将士的目光。
他怒气冲冲地回到主营招来随军文官,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问。
“公仇称!后勤事宜是不是你在负责?”
公仇称不明所以,眼神有些茫然。
“正是属下负责!”
“军中的药物是否都归属你统管?”
“确实是属下!”公仇称的眼神开始躲闪,他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事。
“砰!”
王旭的拳头狠狠砸在桌案。
“为什么军中会无药可用……文量!你知不知道没有药物是什么后果?轻伤转变成重伤会枉死多少人?轻伤将士忍痛上战场会减少多大战力?若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们命丧城头,谁来负责?荆州又不是没有储备药物,你也熟知事务,为什么会犯这种不可原谅的大错?”
旁边的郭嘉、沮授、陈登、王凯等人尽皆沉默,无言地看着公仇称,也幸好将领们不在,不然就不是目视,而是直接拔刀。
公仇称“噗”地跪倒在地。
“主公!属下着实不想推卸责任,但药物的事确实不是属下一个人的错!”
王旭深吸口气,强自保持着冷静。
“究竟怎么回事?”
公仇称深埋着头,颤声回应。
“主公!早在发起首轮攻势的时候,属下观察到战局惨烈,便推知药物不够用,因而派人快马传报襄阳,也通知过杨凤将军,但始终没有药物抵达,送来的都是别的物资,三日前,杨凤将军亲自运送物资来前线时,属下曾催问过他,而他回说很快就来,属下也着实没办法!”
王旭紧紧咬着牙关。
“公仇称!你传信杨凤!我不管他在忙什么,总之他必须在明天傍晚前赶到我面前,累死几匹马我不管,我只管见到人,还有,传报襄阳,最迟三天要有药物送达,就算用快马送也要先送些来。”
“诺!”
公仇称厉声领命,声音暗含怒气,其实他也很窝火,此番他是遭了池鱼之殃,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后方的物资调派出了什么问题,但军政大事从不讲理由,重在结果,权利多大,责任就多大,掌权多年的他很清楚此时最不需要的就是言语解释,他没有设法解决问题,非要等到事发才被动解释就是失职,不管这件事的结果是什么,他都断然逃不掉责任。
次日傍晚。
心急火燎的杨凤顺利赶至前线大营,此时军中文武正在大帐里议事,但随着他走进来,大帐内瞬间就静得落针可闻。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