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一个穿着匈奴服饰的女子身形矫健地翻身上马,掂量掂量了手中的猎物,甩手将其绑在马背之上。她勒紧缰绳,双腿轻夹马腹,马儿便像闪电一般冲了出去,将几个侍卫远远地甩在身后。
那几个侍卫连忙挥动马鞭,可是已然跟不上这女子的速度,只能在身后远远地用匈奴语大声地喊叫。那女子充耳不闻,继续甩动马鞭向前沿着几个山坡冲刺,彻底消失在了那几个侍卫的视线之中。这匹通体漆黑的大马十分有灵性,专挑没有人的地方跑,终于不知道跑了多久,马儿速度渐缓,慢慢地停了下来。
牧云珠骑在马上朝后看去,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接着翻身下马,整个人趴伏在地上。听着后方的确是没有马蹄声的动静,她才放心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猎物从马背上拿来,准备在此地生火,吃个半饱再回王帐。
“公主好身手。”几乎是刚刚坐下,牧云珠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她连忙站起身,按住腰间的鞭子,警惕地看向来人。面前这人穿着一袭灰色的袍子,似乎是不适应此地的气候,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是谁?”牧云珠用汉话问道,她的发音十分地道。倘若不是这身黝黑的皮肤和带着些异域血统的长相,几乎都要让人以为她是北境那边来的女子。
“我姓萧,名萧唤,是大齐太子的侍卫。”萧唤将身上的袍子解下来,露出遒劲有力的身躯。
“大齐太子?”牧云珠狐疑地看着他,这里可是匈奴王庭所在的地方。匈奴跟大齐打了那么些年,彼此之间早已结下了血海深仇,一个自称与大齐皇室有关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确有些匪夷所思。该不会,又是她那个好王兄找来试探她的吧?想到这里,牧云珠断然抽出腰间的鞭子,冷声道,“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我可不认识,你来路不明,我要先将你押回王帐去!”
话音刚落,牧云珠扬起手臂,手中的鞭子像长蛇一般在空中划过。泛着冷光的鞭尾伴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直地甩向萧唤的面门。萧唤哪里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女子,连忙退后几步躲开这攻势,接着欺身上前,就要擒住牧云珠的肩膀。可牧云珠哪是这么好欺负的,看见萧唤的脚步,已然知道了他的意图,接着就腰身一塌,手中鞭子灵活的调转方向,下一刻,萧唤肩上的衣服便已然绽裂开来。
“好身手!”萧唤赞叹一声,动了动胳膊,知道自己小看面前这个女子了,便不再留力,转而踏步上前。牧云珠想故技重施,仗着身法灵活躲开他的攻势,却不想萧唤的动作比她更快,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已然牢牢被萧唤按住了手腕。
“你放手!”牧云珠虽然在草原上长大,可从未与男子有这么亲近的时候,猛然被萧唤近身,有些猝不及防。
萧唤向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看了穆云珠一眼,想了想,抓着她手腕的手便微微用力。牧云珠吃痛,被迫放开了手中的鞭子。
“公主,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吧。”萧唤松开手,一脚将地上的鞭子踢到一旁。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又将信纸从中抽出,递到牧云珠面前,“这是汉人的文字,公主若不认识,我念于你听。”
牧云珠瞪大了双眼,上前一步劈手将着信纸夺过,“看不起谁呢?”
双方试探结束,牧云珠心然心里已然相信这位还真有可能是大齐太子的人,心中的警惕渐渐放下。她这神情变化落在萧唤的眼中,萧唤心中了然,明白了为什么牧云珠要对他出手。早在几日前他就摸到了匈奴王庭所在的位置,暗中观察了牧云珠几日,便发现这个所谓的公主实际上过得也不怎么痛快。挛鞮忽烈夺了王庭之后,发现在之前的争斗中,自己的兄弟姐妹死伤大半,所以强行将牧云珠绑了过来,并将她放在自己身旁,为的恐怕就是拿她来与其他部落或者大齐联姻。
与挛鞮忽烈不同,牧云珠的生母是个汉人。据说,牧云珠的母亲多年前来西北边境探亲,却不成想被匈奴掳掠,因为她长得貌美,于是就被老单于强行占有。牧云珠幼时就跟着母亲识文断字,但因为血统的问题被人诟病。若不是挛鞮忽烈已然将其他兄弟姐妹杀了个干净,也轮不到牧云珠被送到大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是来之前萧景睿同他交代的,萧唤自然铭记于心。
“你们大齐的太子可真有意思,这样的事不找挛鞮忽烈,反而是找我这个被当做玩物送来送去的公主。”牧云珠已然将信中的内容看完,她挑了挑眉毛,话语之间带着些嘲讽。萧唤伸出手,将她手中的信纸收回,折叠好放在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