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人仰着头,望着他眼中掩藏不住的嫉妒,秦兰羲只觉得讽刺。
豺狼就在身边,她不光没有认出,还阴差阳错地毒杀他。
居然,
竟然,
没杀死他。
如果再来一次,秦兰羲发誓,绝对会不顾一切,在捡到他的时候就将人一举击杀。
这样,她便不会掺入战争,不会成为皇后,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李子园死在自己怀里,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望着她的表情从讽刺,到痛恨,再一点点浮现凄凉……
是了,她是该凄凉。
比起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裴然对秦兰羲那般好。
他给她尊荣,给她富贵。
甚至,在他以为是秦兰羲杀了裴占山时,不惜牺牲旁人的性命,就为维护她。
不比他逊色的样貌,滔天的权势。
这世上有几个女人,会选他而不选裴然?
“你在想什么?”
明知她在想什么,裴洚云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只要她不说裴然好,怎么都行。
真的,
怎么都行。
越想,他的手力道越紧。
“本宫在想,真是…….”
裴洚云的手背青筋暴起,“真是什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脸颊被掐得生疼,床上的秦兰羲被迫仰起惨白的笑脸,“从前本宫想杀你便能动手,如今,竟是风水轮流转。”
轮到她的小命,落在他手里。
这焉不是上苍,对于她没有一击必杀的惩罚。
闻言,裴洚云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得意。
他松开手,黯然低头:“你还是不明白。”
他从袖口处掏出药膏,膏中的固体被他指腹轻轻揉开,点按在她渗出血丝的脸颊上。
“你为何就一定觉得,我一会杀了你?”
“为什么不?”
秦兰羲警惕地盯着他,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温柔而松懈。
她可是杀过他。
面对仇人,谁不是恨入骨髓?
“姐姐救国救民,是大义之人。”
他轻吹着她的脸颊,“杀了你,恐我良心不安。”
秦兰羲:“?”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裴洚云弯唇,他没摘下面具,在秦兰羲的眼里,就仿佛是方草在对自己说这些话。
对了,方草!
“方草呢?”
秦兰羲抬头,一双杏眸中满是希冀:“你没杀他,对不对。”
裴洚云垂眸,望着她攥着自己的手。
“怎么姐姐以为,被你杀过的我,还是个心慈手软的主?”
她丝毫不畏惧他发冷的声音,秦兰羲往前挪了点,更用力地攥住他的手腕。
“他没做错什么,你不会滥杀无辜的。”
她这么说着,手却在发颤。指望屠戮将军大发慈悲,实在天方夜谭。
秦兰羲其实没有把握,左不过是在用卢善战所言活着的翠湖,做赌注。
手腕骤然被人一拽,秦兰羲左手撑着床沿,愕然仰头。
“我很喜欢这个角度,姐姐以为呢?”
他从不会推开她,只想和她近一点,再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