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毒的制作需要许多不同种类的毒药,像朱砂一类都有管制,想要搜罗完全,很难不麻烦家珑。
见张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十七站起身:“怎么了这是?”
“她、她要王爷自己去说。”
夏日炎炎,客栈里没有奢侈到冰窖抬上来,裴洚云站在窗前吹着风,努力驱散热气。
骤然听到这么一句,他有些不解的转过身,十七却更快一步问出口:“不过是寻些毒药,怎的还非得王爷去?你银子没给她吗?”
“给了啊!那她…..”张集意有所指地朝裴洚云抬额,“人想要的又不是银子,我能怎么办?”
十七转头,看向男人风度翩翩的侧脸时,忍不住咂舌:“王爷若是个女子,也必然当得起红颜二字。”
祸水他可不敢说。
饶是如此,还被裴洚云瞪了一眼。
眼下有两个法子,一是进山采药,二是去见家珑。
“我虽通晓药理,但大部分长在地里的草药却未必都能认全。”
烈日当空,裴洚云的后背被罩着有些发汗:“无论是毒是药,书上大多都是以字形其貌。且山上地形错综复杂,进山采药我们必是要跟队的。”
这会增加他们暴露的风险。
首先得活着,才能谈复仇。
张集犹豫片刻,讨好着笑容上前一步:“那要不王爷就……牺牲一下色相?”
这一次,裴洚云却并未瞪他,只是极不情愿地低着头。
家珑在走廊上左顾右盼许久,听到小厮说人从楼上下来了,马不停蹄回到屋里,端庄和妖娆来回切换地调整坐姿。
她今日特意勾了个眼尾,素日虽穿得花枝招展,可脸上的妆容却没好好下功夫。
又补了个口脂,终于在裴洚云叩门之前,飞回正座。
“进……”真是要命,这时候居然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里。
家珑羞恼地偏过身,抱起靠垫将头埋在里面,狠狠咳嗽了两下。
“进来吧~”
这下嗓音拿捏的很完美,但愿他没听出方才……不属于她的声音。
屋门推开时,带进来一阵木香。家珑几乎沉醉其内,对上那双鹰眼时,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腔,努力掐着大腿保持冷静。
她强撑着淡定启唇:“王爷。”
“如今我已不是王爷,家珑姑娘无需这般客气,唤我云公子便好。”裴洚云拱手作揖。
裴氏的姓有些张扬,他并不愿意在外被人这般称呼。
望着人在自己对面坐下,家珑垂眸,看着阻挡着他们的镶金檀桌,恨不得拿把刀给其劈成两半。
二人全然不知对方的想法,安静的屋内只听得家珑娇滴滴喊了一声:“云公子。”
茶杯在裴洚云嘴边停下,勉强送入嘴,却是一口都喝不进去。
“家珑姑娘,今日我前来是有两件事想同姑娘言明。”他索性放下茶杯,“长久以来,家珑姑娘对在下恩情深重,在下铭感五内更不敢忘却。”
“只是男女之事不可勉强,在下不仅身负血海深仇,还已有心悦的女子……”
家珑眼眸一颤,她想拒绝他继续说下去,可她的嘴唇像是被粘上般,怎么都打不开。
“给不了家珑姑娘心中所想,成不了你的夫君,更不配做你心上之人。”
裴洚云说罢,再度拿起茶杯。
屋内的空气有些凝滞,她呆楞地望着他片刻,不知所措地转开头。四面八方的摆件在她瞳孔里一一扫过,却不见有哪个流光溢彩的物什,能使得她驻足。
“第二件事,”裴洚云沉下肩,有些厚着脸皮开口:“如方才我侍卫前来所言,在下需要许多草药。寻觅不易,价格任姑娘开口。药草到手,必当还有重金酬谢。”
他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曾看她,坐在榻上的模样,当真端正极了。
家珑望着他的侧脸,鼻尖酸了又酸,哭腔伴随着她的心痛:“若我是为了银子,绝不会留你住在这里。”
裴洚云眼神一顿,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对着她抱拳拜了一拜。
“这客栈是姑娘的,若姑娘想赶人,在下自当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