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品质比不得松山针叶茶,平日里也入不了他的口,但是热度尚可,放现在也还凑合。
耳边的说书声若远若近,他的思绪逐渐飘远。
邻座上的茶杯早已经见底,只剩下空荡荡的杯子,还有似乎还留着温度的椅子。
苏小友喝茶,向来都是这般...豪饮。
他心中兴许是想用“牛饮”来形容的,可是转念一想,那也不符合苏小友的气质。
眸若天星,温其如玉。
这便是苏小友。
喜欢穿一袭白袍的他,中间是对襟褂,桃木系扣,长袍只到膝盖,还时不时地喜欢卷起。
里面的丝质内衫,袖上还带系扣,方便撸起,腰间挂着流云佩,还有一枚木刻的琉璃百合。
黑色的踏云履,纹着三边银纹。
如是想着,苏小友的穿着,是极为合衬他心意的。
更不谈他的言辞。
那种感觉,就像是相识数千年的老友。
钟离的眉头轻蹙起,可是...却偏偏想不起来。
他将手肘靠在桌面上,茶杯里的茶叶便上下浮沉,泛起波纹。
等到杯中茶水静停,倒映出自己出神的面容。
第一次喝茶...是什么时候了?
是天衡山脉上不知名的茶树,还是阿萍亲自炒制的茶叶。
又或者是千百年来,发现的一味又一味崭新的茶叶品种。
那些都不是...
好像越往前追溯,茶的味道,便越香醇。
数千年来,品茶是自己难以放下的心头好。
自己好像也忘了,辛辛苦苦寻找发现不同的茶树品种,试验不同的炒茶方式,甚至让阿萍练成了一代炒茶宗师。
为的是什么?
好像是为了...寻找某个熟悉的味道。
那长存于自己脑海中的味道,宛若在梦中的味道。
只要让自己再尝试一次,只需要一次,便能记起关于那味道的所有事情。
可是...至今还未曾有机会。
似乎是因为回忆起自己品茶的原因,钟离的眉头又舒展了些。
他撑起的手肘又放下,掌面覆盖在旁边的椅子上,那是苏小友刚刚坐的位置。
眼角似乎瞥到人影一闪,钟离抬起头来,看向身边那道白衣身影。
苏悯嘴里叼着一个烧饼,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赶开。
“讲到哪了讲到哪了...”
四目对视,苏悯眯起了眼:“你不会没听吧?”
钟离轻咳一声,将手轻轻撤回,在自己的大腿上摩挲,似乎是在驱赶那刚才存在于自己掌心的温热。
那是属于苏小友的温度。
他淡淡回道:“自然听了。”
苏悯将茶斟满,说道:“我刚买的零食,你快说,我等着听呢。”
看着再次将茶一口“豪饮”而尽的苏悯,钟离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苏小友...气质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