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
春人饮春酒,春鸟哢春声。
苏府大宅长了新竹,竹片搭子水流潺潺,流入碧池。
门后栽种的一株雪梅和夹竹桃盎然生长。
戴着八卦帽的少女站在一边,伸出手比比自己的脑袋,脸上又喜又愁。
“它们长得比我还快呢。”
然后又走到某人的跟前,探出手试了试。
刚到胸前。
于是又踮了踮脚。
苏悯摸摸她自己主动凑上来的脑袋,笑道:“去把院子给打扫了。”
摸脑袋的手有些凝滞。
怎么刚到家,身上的爹味就这么重。
胡桃瘪起小嘴吐舌,“这可轮不到我,你不在家的时候,不管何时院子都是干净的哩。”
苏悯低头看她,看她明媚的脸蛋,还有唇边若隐若现的笑意。
自己刚才说的是...到家了,么。
携手走过二进门,隔着院子,看得见里院盛开的粉红色槐花,落在斑驳的墙壁上,挂在卷曲的藤蔓上,像是挂起一颗颗簇拥的蓓蕾。
伸出手摸着冰冷的墙面,岁月有痕,暗送花香。
是什么花的香气?
走进院墙,便一步都走不进去,明亮的嫩黄至脚下蔓延,熟悉的味道在鼻尖缭绕,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回到了那有着潺潺系带的放羊坡。
满园都是甜甜花,稍有风起,弯腰露出洁白的茎艮。
一道身影站在花圃中央,碧色的衣裳随风摇摆,挽起袖子的藕臂上下施为,无意间撩拨起的青丝下的面颊明亮红润,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是好漂亮的一位仙子。
想不出形容词的苏悯只能这么说。
四目相对时,他还是想这么说。
胡桃拽着阿萍的袖子蹦蹦跳跳,嘴里叽叽喳喳地不停。
阿萍看着倚靠在门边的人儿,眸间有着光华流转,相视而笑,没有言语。
想说的话,在时间徜徉的放羊坡,说过很多遍了。
戴着八卦帽的少女走进客厅,兴致勃勃地端着茶水出来,眼看花圃间近乎依偎的二人,眼中亮起光彩来。
苏悯撩起她耳边的青丝,温声道:“出了趟远门,现在回来了。”
“嗯,知道。”阿萍笑着回应。
“有多远?”她又问。
苏悯回道:“倒还真不远,就是跨个山头,几步路的事情而已。”
“不远还去了那么久。”青丝如瀑的少女,言语间有些埋怨。
苏悯颔首说是。
“是有些久了。”
久到二人诀别一面,期间辽阔数千年。
阿萍伸出手来,抚平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没要紧,回来就好。”
苏悯低头看着少女的笑靥,偶有露齿的时候,能看见她可爱的虎牙,还有如同碧水河般明亮的双眼。
在他面前,她不惧千年风霜岁月,永远是那个稚嫩单纯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