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朦胧的晨曦从远方升起,伴着婴孩的一声啼哭,万丈绚丽的彩霞铺就天际,而那一声声竭力痴情的念唤便也就此藏匿在云端。
殿内产婆欣喜道:“娘娘生了,是位可人的小公主,快去禀告皇上与太后。”
“小公主真乖,娘娘可要瞧瞧?”
宫人将拾整好的孩子抱至她身前,慕卿嫣偏过头去将眼闭上,声音有些冷漠:“本宫乏了,先将公主抱去给太后与皇上瞧瞧。”
宫人闻言将孩子抱了出去,皇帝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喜不自胜,立即下令重赏阖宫,又下旨大赦天下,免了陆离百姓三年徭役与赋税。
太后接过皇帝怀中孩子细细瞧了起来,在她见过的所有婴孩中,这女婴的五官无疑是最秀美的。楚殷望着怀中粉嫩秀美的婴孩一颗心不觉软化,眼中竟泛有点点泪花,“皇后辛苦了,诞下如此可爱的公主。”
“母后所言极是,朕定会好好爱怜皇后。”太后与皇帝抱着孩子瞧了一会,便一同进殿去看皇后,皇帝还要上朝在殿内待了一会便离开。
皇后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太后见她面容疲倦便让她好生休息,带着孩子至侧殿哄逗。皇后深夜产子,她心中担忧也跟着守了一夜,年纪大了终是熬不住,再喜欢这孩子也不能不松手交给宫人,回寿康宫休息。
太后与皇帝离开后,慕卿嫣小憩片刻已恢复了些精力,她闭着眼躺在榻上休息,宫人哄逗孩子的声音从侧室传来。
慕卿嫣紧闭的双眸留下两行清泪,她从未想过与皇帝有孩子,自入宫便服下汤药,而后又常常饮药避子。她厌恶陆离风晟,不想替他生儿育女,更不想她的血脉同她一般禁锢在这深宫。故而得知她竟有孕之时,她毫不犹豫的想要将这孩子打掉,可太后竟将她请至了寿康宫。
“皇后,皇帝的容忍是有限的,这些年你一碗碗的避子汤药饮下,他可装作不知。可如今他一心想要与你有个孩子,他若知晓他心心念念盼着的孩子被你一碗汤药打下,那他可还会装作不知?”
太后拨动着手中珠串,望着她淡声道:“哀家听闻你兄嫂已怀孕五个多月,你说那时皇帝可会让她平安产子?皇帝丧子之痛又要苏城多少百姓来填补?”
这一番话说下来,不过寥寥数句,淡如云烟,却将那云烟下看不见的鲜血淋漓,赤裸裸的直摆在她面前。慕卿嫣垂下头,指尖深陷皮肉,只觉舌尖都泛起了苦涩血腥味,可这孩子她不能要!
楚殷见她神情,轻叹一口气,落下最后的惊雷:“还有她呢?”
她!慕卿嫣惊怔抬头望向太后,太后手中珠串一顿,直直望着她:“皇后便不想替她护着萧家吗?”
慕卿嫣垂首,眼中悲悸,她想她肆意自在,一生安乐,可只有萧家无虞她此一生才能无忧,她自是想要替她护住萧家的。只是她连慕家与苏城百姓皆护不住,如何替她护住萧家?
太后握着她的手叹道:“皇后,哀家一直希望你能与皇帝有个子嗣,可哀家与你说这些并非是要与皇帝一同逼迫你,哀家是求你。”
楚殷望着她神情恳切:“哀家手中有一道先皇遗诏,你若肯将这孩子生下,哀家便将这可以护身的遗诏给你,你可用他护萧家永世平安,亦可用他护住慕家平安。”
慕卿嫣怔然望着这对她爱护有加的和蔼如母的尊贵妇人,片刻后眼中泪水滑过凄白的脸颊:“当初您不是没有办法阻止卿嫣入宫,是您亦想让卿嫣入宫。”
当初她苦苦哀求,她告诉她皇帝之心无可扭转,若想护慕家只有入宫别无他法。如今她竟告诉她,她可以护慕家平安。
入宫后太后一直对她多加爱护怜惜,屡屡为她与皇帝生怨,母子之间有了嫌隙,她也因此一直对太后心怀感激与愧疚,她从未因当初救了她而使自己无奈入宫之事有过半分怨恨。